駱林舉酒的動作一瞬間停滯,未想到沈清絕的反應這麼快,她剛剛平緩了心緒,顫著手將酒放下,“砰”地一聲酒盅碎裂,長箭劃過酒身,直直地插在她的桌上的盛著瓜子的瓷盤上!
她嚇得一動不動,愣愣地看著桌上震顫的箭身!
“姑娘如何胡鬧都可,但背後偷襲,我絕不能容忍!”沈清絕冷聲道,“若非剛才我睜著眼,那我這右眼,肯定是毀了!”
此言一出,全場皆驚,人們的議論聲不絕傳來,這時一個書生大叫,指著台上的一粒瓜子殼,人們這才明白過來,這少女竟然為了勝出,用瓜子殼將箭身打偏,惡害這位公子。
但沈清絕卻不這麼想,此招陰狠惡毒,根本不能因此讓她獲勝,就算是射瞎了她的眼睛,隻要她沒有移動,過錯隻會是這華封樓的主事,她同樣能夠獲得此次勝利,所以她之所以這樣做,隻是為了害她,而且看似是戳瞎她的眼睛,實則是讓她和華封樓背後的勢力結仇!這個少女的目的,竟然是想將她推入火坑!
沈清絕重生後本來便非自詡善類,如今別人這樣害她,無論是不是少不更事,她都不會心軟!
她說過,擋她路的人,都得死!
駱林的心幕然一抽,沈清絕的眼神讓她害怕,雖然她不想承認,可這樣的眼神,讓她實在不敢對視,仿佛那雙眼睛能吃了她。
她的母親緊張地拉著她的胳膊,麵對這眾人惡狠的目光,一遍一遍顫抖地解釋:“這一定是個誤會,一定是個誤會,她還小,怎麼可能這麼做?公子,求求您,我女兒實在不可能……”
“的確,”沈清絕淡淡一笑,“是個誤會。”
駱林心漏一拍,驚異地看著沈清絕。
“方才射來的飛箭偏離,這位妹妹興許是想救我,所以情急才出此下策,卻不料即便如此,這飛箭仍是射偏,差點傷及我的眼睛……”
人們一聽,盡是莫名其妙,疑惑地互相對望,怎麼這位公子前後說的話完全不一樣?這是搞什麼?
駱林眯著眼,複雜地看向沈清絕。
沈清絕淡淡一笑,剛才的一瞬間,她又改變了想法,與其將她交給華封樓的人,不如再摸摸她的底細,自己私下解決。
“公子說話前後不一,無論如何,您如何能知這箭手的箭射了偏?”關係到華封樓的聲譽,司儀自然要開口,此刻也是頗有不滿,對朝眾人道:“況且,公子用手握住了箭這是事實,不管怎樣,終究是動了,所以,按照比賽的規則,這一輪……”
“難道比賽的規則是無論這箭射向了哪裏,你都必須一動不動?”沈清絕冷笑道,“哪怕是箭鋒直朝人心,也得迂腐地依照比賽規則,明知是個死都得僵硬地站著,像個木偶一般不能動彈,任憑長箭穿心?”
“如果是這樣,這華封樓豈不是想要誰贏就贏,想要誰死就死?”
這句話響徹整個樓閣,竟是直接暗射了華封樓與剛才那個少女勾結,眾人驚詫著,全都交耳議論,司儀的臉漲得通紅,偏偏反駁不得,一雙眼睛微瞄了樓上一眼,被杜曹的怒眼一瞪,登時縮了縮頭。
明衛見情勢不好,上前便要挾住沈清絕,豈止剛剛出手,不過短短幾瞬的功夫,手中的兵器竟盡皆被沈清絕所繳,一個個翕忽間便都被她踢下了台!
“看來陰謀暴露,你們竟是要殺人滅口了嗎?”沈清絕不怕危言聳聽,此言一出,這在場的人幾乎都倒向了她,連帶著四周的劍客也都挑戰地拔出了劍。
司儀立刻覺出大事不好,忙地上前調和道:“諸位諸位,誤會,誤會,華封樓絕不敢做此等暗箭傷人的人,隻是某剛才實在迂腐了,也是也是,這位公子言之有理,規則是死的,人是活的,怎可因為箭身偏離還一動不動?隻是,剛才的事情實在太過迅速,眨眼的功夫,豈能僅憑這位公子的一麵之詞而妄加論斷?此次大比,還是再商榷一下的好……”
“如何商榷?”這江湖人士可沒有什麼耐煩心,既然站到了沈清絕一邊,見司儀還如此吞吞吐吐,當下就來了火。
“再比一次,此次隻比箭術,這位公子和這位小姑娘,誰更勝一籌,便算誰贏,如何?”
全場默了一瞬,互相議論著,駱林卻仿佛驟然看到曙光一般,眼睛亮了亮。
這麼說,她還有機會?
沈清絕冷笑了笑,竟是走向了台,此刻全場的議論聲立刻噤下來,疑惑地看著她,有好心人忙道:“兄台不要生氣,兄台箭術驚人,便是再比一次也無妨,您可不要衝動!”
四周附和聲連連,司儀向四麵的明衛暗衛使了個眼色,一旦此人做出什麼不規矩的事,就地處置!
便在這個當口,陡然間,沈清絕忽地一轉,手中彎弓一抬,猛然拉開,箭鋒直朝台上的司儀。
司儀心中一驚,但還來不及躲避,箭已迅雷不及掩耳朝他射來,全場大震,“嗖”地一聲,司儀頭上帽簷的朱環立時被箭鋒所穿,連帶帽簷一起猛地跌落在地,司儀的臉抖了抖,嚇得立刻癱軟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