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阿瑪保重。”四阿哥連忙上前,為康熙捶背順氣。
康熙停了咳嗽,過了半晌,才又道:“朕已招了十四回京,青冉,你若遇見他,一定要回避。”
我點頭稱是。康熙有靜默半晌,陡然一歎:“很多事朕已是有心無力,老四誠孝,朕也可放下心來,總算可以不若齊桓公之悲涼了。”
康熙曾道,“日後朕躬考終,必至將朕置乾清宮內,爾等束甲相爭耳!”他是以春秋五霸之一的齊桓公晚年的境況自喻:齊桓公晚年,五個兒子樹黨爭位。齊桓公剛死,諸子相攻,箭射在屍體上,也沒有人顧及。其屍體在床上六十七天沒法入殮,以至蛆蟲爬出窗外。由此可見康熙心境之悲愴,此番言語,當是對四阿哥信任不移,聖意最隆。
“皇阿瑪,您會平安無恙的。”四阿哥道。
“是啊,皇上您一定會好起來的。”我緊跟著道。雖知康熙時日不多,但恭孝之語,卻是必不能少的。
康熙目光微轉,落在我的身上:“青冉,當日將你逐出皇室宗籍,朕也是萬般無奈,雖是如此,但朕依舊希望聽你叫一聲皇阿瑪。”
我俯身,對著康熙深深一拜:“謝皇阿瑪救命之恩,青冉永生不忘。”
康熙略一點頭,昏黃的眼眸掠過我,麵向四阿哥:“青冉,記住你答應朕的事。”
“臣媳記得,請皇阿瑪放心。”
康熙輕舒一口氣,如釋重負:“青冉,你先出去,朕有些話要對老四講。”
我與四阿哥對望一眼,悄然退出。
正自禦花園閑逛時,一個熟悉非常的身影,陡然跳入眼中。他瘦了,黑了,也更加俊朗了,那雙如星辰般的黑眸,變得更為堅毅,此刻的十四,是我所熟悉,也是我所陌生的,那樣意氣風發,氣勢如虹。這樣的十四,才是真正的十四。
他的目光陡然向這邊瞥來,我心口一顫,輕垂下眉目,不著痕跡地走開了。背後的目光深刻如火,卻漸漸沉寂,我想,曾經的青冉,應當早已在他心中消逝,而現在,我是另一個我,一個與他從來沒有交集的我。
翌年,四月十五日,康熙命撫遠大將軍、皇十四子貝子胤禎仍回軍中,這一旨意,使得所有認為十四即克大統的人,頗為失望。
我卻在其中,看到了曙光。看來這個懸念,終於要落定了,康熙既知自己聖躬違和,若要傳位與十四,斷不會在此刻命他離京,也許,康熙早為日後的儲君,鋪好了道路。
康熙六十一年十月二十一日,康熙去皇家獵場南苑行圍,十一月七日因病自南苑回駐暢春園。初九日,因冬至將臨,命四阿哥天壇恭代齋戒,以便代行十五日南郊祭天大禮,同時自己也宣布齋戒五日。四阿哥每天遣侍衛、太監等至暢春園請安,每次都傳諭“朕體稍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