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峰似劍,直插入了如九天般的雲霄,一層層雲霧彌漫在整座峰上,綿綿細雨像絲般的潑灑而下,濕了這山間的每一處地方。
一條通往峰頂的山路上,一個渾身被雨淋濕透了的黃衣女子艱難的拉著一副用樹枝編織起來的擔架,而那擔架上躺著一個被紫色外套蓋著昏睡過去的男子;這黃衣女子和男子不是旁人,就是在數日前離開皇陵別院的東方不敗和令狐衝!
半身泥濘的東方不敗用手擦了擦臉龐上的雨水,堅毅的看著前方的山路,數日未眠的雙眼早已布滿了些許紅絲,她繼續往前走著,她不能停,也不敢停!她怕後麵那擔架上的令狐衝再也支撐不下去了,這幾日若非自己再次用內力護住他那被火銃擊穿的內腑,說不得早已死去!
終於,山頂的茅屋出現在了東方不敗的眼前,茅屋的門從內被打了開來,一個東方不敗這幾日天天想見到的身影慢慢走了出來,幾日身心上的劇烈煎熬,再加上內力的過度耗損,東方不敗早已心力交瘁,此時的她終於再也堅持不住那份孤傲般的冷漠,仿佛一切情緒都找到了一個宣泄口,然後彙成了一句輕輕的話語:“師傅...”
一頭霜發的獨孤求敗看著眼前一身泥濘的東方不敗,本想斥責幾句的話再也說不出口,無奈的歎了口氣後將兩人迎進了茅屋,獨孤求敗將昏睡的令狐衝安置到了床上後一手把過脈來,過了些許時間說道:“還有得救,死不了!”站在一旁一臉緊張的東方不敗在聽到這句話後,終於將提起的心放了下來,不禁喜極而泣的落下了眼淚,看著獨孤求敗一臉古怪的看著自己,她連忙擦著臉上的眼淚。
“嗬嗬,他便是令狐衝吧?”獨孤不敗把令狐衝的手放到了棉被下後站起來說道。
東方不敗低著頭整理著被雨淋濕的衣物,試圖掩蓋住在獨孤求敗麵前露出的小女兒情愫,獨孤求敗也不去點破自己這唯一的女徒弟,莞爾一笑後說道:“去洗洗吧,髒的跟個小花貓一樣!一路過來你內力耗損的也挺嚴重,好好歇歇。”說完後,獨孤求敗向門外走去。
“師傅,這麼大的雨,你去哪?”東方不敗看著快要走出門外的獨孤求敗連忙問道。
“還知道關心我這個老頭啊?我去為他采點止血的草藥,那火銃的彈丸要盡早取出,不然到時就麻煩了!”獨孤求敗說完後再出了門,消失在了綿綿細雨當中。
東方不敗看著躺在床上的令狐衝,在得知他有救後的喜悅慢慢被衝淡後,心中也一陣複雜,她不知道在他醒來時如何與他去說,有些事真的就像自己當初對他說的一樣,有些誤會錯過了,就是一輩子!
清晨的風將孤峰上雲霧吹散了開來,一夜雨後的陽光,溫暖的照射在東方不敗的身上,讓她看起來像是神話裏的人兒,那麼虛幻,那麼伸手難以觸之。
“他應該快要醒了,你不去看看他?”走到東方不敗一旁的獨孤求敗說道。
東方不敗背在身後的雙手,用兩根指頭輕輕勾住,一條垂下來的絲帶被她繞來繞去,良久後東方不敗輕啟朱唇說道:“我本以為我的心足夠堅強了,可是在他麵前,我才發現,原來是那麼的不堪一擊,甚至有點懦弱!我竟會怕再次去麵對他,並且有著想要逃跑的衝動!”
“該麵對的,你終究要去麵對,逃不掉的!如果你過不了自己這一關,那麼你就會永遠的困在裏麵!去看看吧!”獨孤求敗語重心長的對東方不敗說道,不過不是獨孤求敗想去撮合自己這苦命的女徒弟和那令狐衝,而是他是在看不得這丫頭再這樣折磨自己。
東方不敗剛想說些什麼,一道灼灼目光從身後傳來,她的身子忍不住的微微顫抖了一下,剛剛準備踏腳離去,那道目光的主人便發出了聲音:“東方不敗,你別走!”
那身後的人自然是醒過來的令狐衝,當他從床上醒來時,發現屋裏空無一人,便尋了出來,終於在著崖上看到了兩個身影,走近時才發現其中一道紫色的背影是那麼熟悉,那麼的拉動著他的內心,那人在感受他的存在後,剛想離去,他便脫口說出了剛剛那句話。
獨孤求敗搖頭苦笑了一聲,便右腳一踮飛身離去,隨風而動的白色長袍,不禁透出那麼一股子出世的氣息來。
獨孤求敗走了些許時候後,東方不敗終究是轉過了身來,當兩人雙眼對望的那刻,整個世界仿佛像停止般了似的,多少過往之事浮在了兩人心頭,愛、恨、癡、怨!所有的一切仿佛都不那麼重要了,隻要一眼便好,一眼便抽離了夾雜在靈魂中的沉澱,洗滌幹淨了所有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