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輕地低喃,不料上官非在這個時候無力地睜開了雙眼,蘊涵著深深躍動的黑眸看過來。
“你醒了?”
明明鬼醫白愁才喂他喝過了安神茶,說會有助他安睡,一時半刻不會再被噩夢纏身的,怎麼他又醒過來了?
就在這時,他的手覆住她的。
“玲瓏,別哭。”
藍禍愣了愣,自己臉上幹爽,根本沒有哭。正想開口,他卻猛地咳出了滿嘴的鮮血。
“鬼醫白愁前輩,你快來!”
她慌了手腳,想去把鬼醫白愁找來,但又怕此時丟下他會出什麼事而來不及處理,最後隻能像個瘋婆子似的在屋裏尖叫。那嘶啞的叫聲,連她自己聽在耳裏,也陌生得狠狠地嚇了一跳。
“別哭,別哭……”
他依然喃喃地說著,卻再次無力地合上了雙眼。
這時,鬼醫白愁頂著滿眼的紅絲殺過來,翻了翻他的眼皮,又忙跑過來把擔心的她推出去,“別礙著我,去!”
當門在眼前關上的瞬間,她隻感到一顆心強烈地跳動了起來。無來由地擔心,更無來由地揪痛。
頭一遭,深深地痛恨起自己體內流動的血!
血……
猛地愣了又愣,她推門而入,在鬼醫白愁一臉怒容地轉過頭來瞪視她時,她已經跑過去搶了他做手術時所用的利刃,不顧鬼醫白愁的阻止,往自己的手腕狠狠地一割。鮮紅的血,馬上從傷口冒出,端起器皿,她把血盛在其間,而後送到一臉錯愕的鬼醫白愁的麵前。
“姑娘,你這是……”
“製造‘七色羅刹’的正是我的血,而早前與他體內劇毒抗衡的,也正是這些血。”
鬼醫白愁聽了她的話,目光瞬息萬變,但到了最後,除去欣喜還有更多的憐憫,“姑娘,你這是在賭命。”
“沒關係。”
把這個秘密公開對她而言代表了什麼,相信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了。可如今,她不要去想那些後果,她隻要鬼醫白愁更有把握地去治好他!
聽了藍禍的回答,鬼醫白愁感到有點意外。
如若世人知道這天下難解的奇毒居然是她的血,大概又要引起另一番的腥風血雨,而她,是首當其中吧?蛇蠍心腸的“天下第一美人”?邪教魅宮的宮主?肆意挑寡隱退武林泰山北鬥?以毒殺人?
傳說中名聲比老鼠更糟糕的真的就是眼前的這個小姑娘?
鬼醫白愁突然輕笑,“放心,今天之事我鬼醫白愁什麼都不知道,現在,讓我先為你止血吧。”
她微微一愣,看著鬼醫白愁接過她的血又著手為她處理傷口。
“不用了,先治好他。”
有點受寵若驚地抽回自己的手,草草地處理起來,目光卻不離那已經回過頭去為上官非處理傷口的鬼醫白愁。
這些武林正派,不都以除魔衛道為己任嗎?即使鬼醫穀處於中立,但她所知道的所謂中立門派,根本都是些沽名釣譽之輩……
“姑娘,你先出去吧。”
“嗯……”
轉身,關門,然後忍不住回頭看了看那忙碌的身影,心中不禁對鬼醫白愁這個老前輩有了不同的看法。
門,合上。
她,默默地坐在外麵,聽著裏頭不時傳出的呻吟。
山間的夜風是刺骨的,她徐徐地抬起頭,看著那輪孤清的新月,喃喃開口:“上官非,我……不要你死!”
還有……很多的疑惑留在她的心中,而製造這些疑惑的他怎麼可以輕易死去?
“不要死。”
難得……有了不怎麼排斥,或者還有那麼一點想多見幾麵的人,所以,請千萬不要輕易地死去。
閉上雙眼,不經意地回憶起尋到他時看到他被枯葉所埋渾身是血的畫麵。
她,把手腕抬起,放在嘴邊,吻了又吻那割肉放血的位置,心中那份不安定的悸動,使得這樣的夜更冷,更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