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花魁房內,蘭沁和迢絮正在收拾東西準備隨大皇子回都城,之所以拖到現在,是因為拓跋嗣到昨夜才籌到了足夠的銀兩為蘭沁贖身,順便也捎帶了迢絮。
這是一筆很大的銀兩,據說耗費了拓跋嗣大半家財,眾人隻道是老鴇豔紅蕖趁機要高價,大賺一筆。
現下,拓跋嗣與杜超正在樓外等候二人下樓,眉清與安顏聽聞二人要走也都前來告別。
“蘭沁,你命真好,遇到了大皇子這樣的好男子要娶你,我卻隻能待在這,以後咱們就再也見不了麵了。”安顏小聲嘀咕,逗得一旁眉清直笑。
“是啊,人家命好,你也沒那個福氣,還是別羨慕了,好好服侍你的王員外吧。嗬嗬……”眉清以袖掩麵笑道。
“你……”安顏小手指指著眉清氣極,卻又說不出話反駁,忙跑到迢絮身邊拉著迢絮的袖子晃動,“迢絮,你看,眉清她欺負我!嗚嗚……你還沒走她就欺負我……你別走了好不好!”
“好了,眉清,你別逗她了。”見眉清依舊欲笑不止,迢絮隻得微笑著伸手抹掉安顏臉上的淚珠:“以後別再動不動就哭了,要學會保護自己。不過看你這梨花帶雨的樣子,眉清怕是比不過你的,你又何必跟她生氣?”
安顏聽了這話一下子就止住了淚,瞪向眉清:“哼!迢絮說的對,等蘭沁走了,咱倆還指不定誰是新的花魁呢!我不會輸給你的!”說罷,賭氣般不再去看眉清,隻幫著迢絮收拾。
說來也怪,安顏向來膽小怕事,從不跟人鬥嘴的,而眉清向來又是個冷清性子,更不屑於與人鬥嘴,但自從來到這花蕖樓後一段時間,二人便經常鬥嘴拌架,倒像是親姐妹般,總能鬧出許多溫馨來。
就比如說現在,二人剛鬥完嘴,屋內卻一掃方才似是因離別而產生的傷感,幾人邊聊邊收拾,倒是難得的其樂融融。
好不容易東西收拾完畢,幾人便要出房,這時,老鴇豔紅蕖進了屋,讓其他人先出去,隻留下迢絮說要叮囑幾句,幾人雖奇怪老鴇何時與迢絮如此親密,但還是聽話先出去了。
“拿著。”豔紅蕖說著將一個布包塞到迢絮手上。
迢絮接過來打開一看,竟是幾個賬本和一匝數額極大的銀票。
正驚訝間,老鴇妖嬈的聲音又響起:“那幾個賬本是我這些年來搜集的所有有關尹鑄的罪證,其中還有我根據所聽聞的關於尹鑄犯罪的記錄,日後你可以拿來參考。那些銀票是大皇子拿來為蘭沁贖身的,待你進了齊王府處處都需要打點,這些就算是我嫁女兒的嫁妝罷!你不必不好意思,我隻是想通過你扳倒那個人而已。”
盡管這些天豔紅蕖再三強調隻是為了扳倒尹鑄而幫助她,迢絮卻依舊不得其解,豔紅蕖沒有理由這般信任她,幫助她,且那銀票數額要遠遠超過蘭沁的贖金。
此刻聽見豔紅蕖的話,那句“嫁女兒的嫁妝”方才讓迢絮明白了些什麼。
腦中一時浮起幼時娘親去世之前交給自己那張古琴時眼中希冀愛憐的目光和溫暖憐惜的話語。
“千絮,我的好千絮,娘怕是等不到你出嫁的那天了,這,這把古琴是當初你阿婆給娘的嫁妝,現在,現在,娘將它交給你了,我的千絮定可以嫁給這世上最好的男兒……”
如今那張古琴早已不知去處,若是娘親知道自己即將出嫁,卻沒有帶上那張古琴,她會怪我嗎?
迢絮沉浸在對娘親的思念中,眼眶裏漸漸起了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