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采薇帶著弟弟江書奐侍立在江府二門處,兩個人已經站了半上午,雖說如今已是初春,可到底還有幾分寒意,兩人穿的又有些單薄,到現在凍的渾身發抖。
采薇望著不遠處的大門,眼神悠遠。
她很不喜歡江家,不喜江家人的為人處事之道,也不喜歡江家人的心口不一,刁蠻橫行。
自她母親去世之後,這偌大的江家,除去江書奐再無一個親人。
隻是,如今她和弟弟還年幼,尤其是弟弟,這麼丁點年紀什麼事都做不了,她也隻能帶著弟弟依附在江家門內。
“太太回來了,太太回來了。”
大門口處幾個婢子看到遠遠的車轎過來,忍不住歡喜連連。
采薇臉上趕緊端起笑來,心裏卻是一片寒涼,這位太太回來還不定怎麼想法搓磨她呢,原先那難得的平穩日肯定要一去不複返了。
眼瞧著車轎停下,先打裏邊蹦出一個十五六歲身材纖細的丫頭,隨後又跳出一個十四五歲穿淺紅錦衣的女孩,這女孩個子挺高,長的濃眉大眼看起來十分活潑喜性,按理說應該是一副好相貌,然她膚色有些黯黑,又穿了淺紅衣服,看起來膚色就更差了,就是原先七八分的相貌,如今也隻剩下四五分了。
這女孩就是江采薇異母的大姐姐江采芑。
江采芑下車,用著她自認為極合乎標準,但在江采薇能挑出許多毛病的姿勢迎一位穿了正紅衣裳的中年婦人下車。
按理說,江家到底是官宦之家,江采薇的父親江帆官不大,卻在油水最為豐厚的吏部為五品郎中,怎麼說起來,江家吃穿不差,這江太太也應又富態又尊貴才是。
可是,下了車的江太太宋氏全身上下沒有一丁點的尊貴之態,這富態倒是有的。
宋氏長了一身的肥肉,又穿了一身有些緊的正紅衣衫,勒著肉一顫一顫的,看起來很是搞笑,那大餅子一般的臉上眼睛小小,蒜頭鼻子,嘴又大唇又厚,這樣的長相,不說江家這等人家,就是鄉下但凡多兩畝地的人家恐都不會娶來為婦。
宋氏抖動著肥胖的身子走了幾步,又膚住小丫頭,橫著一雙三角眼亂瞟,看到采薇和書奐時,就用那破鑼一般的嗓門吼了一聲:“天殺的作孽東西,今天我非得打折了你的腿。”
江書奐嚇壞了,使勁往采薇身後躲,采薇臉上含笑一步步朝宋氏走過去,輕輕行禮,淡然而立:“太太這話何意?是我哪裏做的不好麼?”
宋氏身後,江采芑走過來,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從懷中摸出一塊帕子扔到江采薇腳邊上:“妹妹實在太不檢點了,像我等都是書香門第出身,合該謹守本分,然妹妹卻與人私相授受,將自己的繡帕送給外頭的男人,真是……”
一根肥肥的指頭指著江采薇的腦門:“你這不要臉的小娼婦,小賤人,你自己不要臉,可別帶累了你姐姐的名聲,我們采芑還等著嫁入高門大戶享福呢。”
江采薇臉上的笑有些帶不住,輕輕皺起眉頭來:“先不說這帕子到底是不是我的,也不說姐姐從哪裏知道這件事情的,就是太太也不該如此的侮罵與我,說起來,我姓江,和大姐姐是同父所出,太太罵了我,豈不是連姐姐和父親都罵在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