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話畢,句句心驚。
少年聽完後已是麵色青白,似被什麼東西擊中一般,腳下踉蹌向後連退幾步,差點撞在牆上。
語語似箭,字字如刀,一針見血毫不留情的批駁,他想反駁,想不服,但卻一個字也答不上來——條條無所顧忌直指要害,於理於事他都無法斥責一句。
心中似有刀劍聲轟天響起,攜萬丈寒光毫不留情迎風劈來,劈碎他一直以來深以為傲的自信,劈碎他自恃武藝的雄心,劈碎他出發時的豪言壯誌睥睨輕狂,萬千血肉一炸而飛,轟的一聲碎了滿地。
孤高自賞,匹夫之勇……
仿佛心中什麼地方驟然裂開,風雷不及般裂縫蔓延,疼遍四肢五骸,嘎吱嘎吱的風霜寒涼,覆過這一時的驚醒憤懣,森冷。
他突然抬頭。
眼前,白衣身影步履不快卻輕盈,不疾不徐遠去,點塵不驚。
砰地一聲,少年突然跪下。
——“公子!”
劉瑾的腳步一頓。
鬢發飄動,背對著身後人的唇角,卻微微勾起一個計策得逞的笑。
隨後聽到他聲音鏗鏘嘶吼一般的道:
“汝南呂蒙,願一生追赴公子驥尾。出生入死,在所不辭!”
“!”
腳下忽的一個踉蹌,劉瑾登時如遭雷擊。
呂……蒙……
真是人生有緣自相逢,一旦相逢嚇死人啊……
劉瑾無力的眨了眨眼——哦老天,三國演義上可沒說過原來呂蒙年輕時是這麼個天天和人搶桃子的二貨……
又悲哀的眨了眨眼——真心的,我的運氣實在太好了,隨手就能牽回家一個名將……
深吸三口氣,她淡定的轉回身去。
“當真?”她挑眉,努力維持住平時威嚴淩厲的冷若冰霜。
“自然!”
“他不當真。”
兩聲呼喊同時出口,前一句是激動堅定,是呂蒙;後一句語氣平平,卻冷得如早晨石橋上覆過的白霜。
樹下,那個十一二歲的青衣少年牽著幼弟,不知何時來到了屋外。
劉瑾一眼瞟過去——很好,終於耐不住了。
“伯言!”呂蒙也因那人的打斷怔愕一刻,眉宇中隱隱有點點怒色,“你這是幹什麼?”
那少年並不理他,轉頭冷冷看著劉瑾道:“你的激將法激他可以,但你要把他拖入渾水,我不答應。”
“不用你答應!”呂蒙聲音中濃濃不滿,“陸伯言,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
劉瑾托著頭,饒有興致的看著這一幕,心想一路上這兩人不怎麼說話,如今看來果然是認識不久啊。
陸伯言不答,緩緩走到劉瑾麵前躬身一禮:“廬江陸遜,拜見劉瑾公子。”
與方才的驚覺不同,這次劉瑾隻是略有訝異的一挑眉——幾天觀察,她早就猜出這不動聲色麵色生冷的少年不是一般人。
當然,和二貨呂蒙相比,是個人都顯得成熟穩重,心機在握。
她淡淡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點在眉角:“陸公子早就猜出我的身份了?”
陸遜惜字如金:“最近幾日。”
“那閣下是和呂公子交情甚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