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被斥的渾身一顫,調羹一歪湯藥就跟著灑了出來,嚇得臉色發青,連連說“奴婢該死”。
“把藥給我,你下去吧。”蕭炎玉奪過丫鬟手中的藥碗就揮手趕她走,臉上頗是不滿的神色。
九皇子吃驚的看著他耐心的吹涼湯藥,隨後一口一口仔細地喂入魯添翼口中,病重的魯添翼在昏睡中幾次將藥汁吐出來,蕭炎玉雖皺著眉頭,卻不耐煩的一次一次擦拭幹淨。
待到他喂完藥回過頭來,九皇子早已離開,屋中獨留他與添翼而已。
九皇子神色異常的踱步在庭院之中,時而有些疑惑,時而又搖頭低語,他心中還是很驚愕的,他與蕭炎玉多年私交,交情之深比親兄弟都不差分毫的,但如若今日受了重傷的是他自己,想必蕭炎玉也不會親自喂藥給他的。
回想方才蕭炎玉的神情,這哪裏是主人給下人喂藥,明明是妻子給丈夫喂藥,那充滿不忍和擔憂的眼神簡直讓他寒毛直豎。
那個人真的是蕭炎玉嗎?躺在**上的真的隻是他們蕭家的奴仆嗎?這其中真的沒有其他問題嗎?
他現在根本不為魯添翼擔心,他真正擔心的是蕭炎玉,他不會是……
還來不及想更多,蕭炎玉已經像疾風一樣走了出來,“走吧,跟我一起去看看那幾個自盡的歹徒。”
“好。”九皇子點點頭就跟了上去。
牢獄之中一片陰暗潮濕,夾雜著一股黴味和血腥味,蕭炎玉對這種味道已經十分熟悉,眉頭都不皺一下便走向屍體存放之地,反之九皇子似乎很不適應這種味道,不住的掩鼻輕咳。
“就是這幾個人,已經全部服毒自盡了。”侍衛指著擺放在草席上的幾具屍體告訴蕭炎玉詳情,“幾人一開始被看押時倒是老實,不見怎麼反抗,可關押在這裏之後不過一炷香的時間,還來不及架起刑具拷打他們,才發現都死了,仵作驗過說是服毒自盡的,可是我們都看不出來是怎麼服毒的,進來前都搜過身,實在是疑惑。”
侍衛低著頭彙報,似乎很是緊張,看守不力已經是大罪了,而死的還是蕭炎玉要的人,他隱隱覺得頭皮發麻。
“既然搜過身,又怎會服毒自殺,莫不是混進了他們的人來,將這些人全殺了?”九皇子很是懷疑的看著侍衛,語氣盡是不滿。
“這……”侍衛也不知道如何回答,隻得僵在當地。
蕭炎玉似乎沒有聽見他們的對話,蹲下身來仔細查看屍身,撬開屍體的嘴又仔細看了看,隨後嗤笑一聲,引得九皇子立即探過頭來。
“發現什麼了?”
“沒什麼,隻是知道他們是怎麼毒死的。”蕭炎玉指了指屍體微微張開的嘴,“牙齒中間藏著,應該是一咬即碎的殼類劇毒,一旦被俘立即咬碎自盡,這是外域一些邪教中教徒才會做的衷心之舉。”
“外域?邪教?”九皇子眉頭緊蹙,怎麼外域的邪教回來綁架魯添翼?這大魯最近戰事不斷,但也惹不到遙遠的外域啊。
不但是九皇子心中有疑問,蕭炎玉十分猜不透對方究竟有什麼意圖,忽然眼睛一瞥,瞧見了屍體上的後脖子處似乎有什麼東西,立即翻過來一看,頓時大吃一驚。
九皇子也上前看了看,有些不解的問,“蟾蜍?莫非是這種邪教的信仰?”
所有屍體上的後脖子處都有刺青,全部都是一模一樣的蟾蜍,約有一寸大小,奇怪的是,蟾蜍不是四條腿,竟然是隻有三條腿的奇怪蟾蜍,兩條腿蹲地,一條腿掛在胸前,如此奇怪的模樣,真是從未見過的。
蕭炎玉此時卻是煞白了臉,搖搖晃晃站起身來,難以置信的看著那幾具屍體,“叔父……”
九皇子或許不認識這種刺青,可是蕭炎玉卻是熟悉的不得了的,或者說,整個蕭家都熟悉這個刺青,這是蕭家老主人,他的祖父一輩,在外域闖蕩時建立的一個兄弟會,當時規模不大,前後共有六七百人,凡是入會者都會在後頸處刺上三腳蟾蜍刺青,他祖父是當時的領頭人,後來遇上官軍鎮壓,久戰幾月後終因死傷嚴重而解散教會,除去祖父以外聽說就活下來不到三十人。
祖父死後,這段經曆被寫進家族史中,他也是小時候隨著叔父讀舊史才知道的,祖父念念不忘當時的這段經曆,才在兩個兒子的後脖子處被刺上了三腳蟾蜍刺青,所以他對這個圖案十分熟悉,父親死後,就他所知的唯一有這種刺青的也隻剩下叔父一人而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