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發區的電力供應一直緊張,給那些入駐企業帶來很大的苦惱,一直纏著管委會解決,而電力公司又是垂管單位,加上調電本身就有相當的難度,紫依東拜菩薩西拜神,費盡了心思,才使電力公司把限電計劃盡可能向著有利於開發區內企業生產的方向做了調整。
車快開到商場,紫依堅持要給母親買點禮物,我知道擋不了她,便陪她去選了好幾大盒補品,我又給環宇挑了個玩具車和他愛吃的小零食。東西幾大包拎在手上,我們正往地下停車場走,紫依突然笑道:“你看這像不像小女婿上門?”我倒!虧她想得出來,我心裏的幸福還是在這一刻裝得滿滿的,我趁著停車場沒什麼人,飛快在她臉上喙了一下,壞笑著說:“要當小女婿也是我來當,你當受氣的媳婦好了。”
“好啊,反正怎麼著我也吃不了虧。”紫依說著斜睨我一眼,樣子嫵媚極了,我心癢癢的,一坐上車便賴上了她,她在我手背上親昵地打了一下,正色道:“好好開車,不許胡思亂想。”
我繞道去了小姨的童裝店,都七點過了,先前給她打過電話,卻一直是關機。這麼晚了,不要是已經吃過飯了吧。車開到她門上,灰色的卷簾門卻已鎖上,我上了車正考慮要不要再去她家看一看,反正她家離這也不遠,車剛起了步,一個男孩歡喜地遠遠跑了過來,一邊大呼:“彤彤姐!彤彤姐!”
竟然是環宇,我趕緊下車拉住他,見他滿頭滿臉的灰,衣服也髒得不像樣。我生氣地問:“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裏?你媽媽呢?”
環宇的眼淚開始打轉,他還是憋了回去,苦惱地說:“媽媽說她忙得很,每天都得去進貨,讓我放學到理發店,總是很晚才來接我。”
我心裏咯噔一下,這個趙茹,一定是到外麵打牌去了。我氣還沒消,環宇拽拽我的衣角,可憐巴巴地請求:“我餓,彤彤姐,我要吃麵包。”
“嗯,姐姐給你買好吃的啦,不過一會回家洗了手才能吃哦。”我給他拍拍身上的灰,拿紙巾把他的臉和手也簡單擦了一下。紫依也下了車,我教環宇叫她阿姨,環宇怯怯乖乖地喊了一聲。紫依笑著捏捏他的臉蛋,誇獎了他一句,然後拉開後車門抱他坐了進去找東西給他吃。
“彤彤——”我看見君君急衝衝地跑過來,手裏還拿著一把細長的剪子。
“嚇死我了,一眨眼功夫就沒看見環宇,”君君衝坐在車裏的環宇做了個威脅的手勢:“小東西,不是叫你不要到處亂跑的嗎?”
環宇也衝她調皮地吐了吐舌頭,已變得開心了不少。
君君忙跟我解釋:“本來答應一會忙完就帶他去吃飯,可是太忙了……”
我笑著打斷她,感激地說:“環宇那麼皮,一下都坐不住的,給你找了不少麻煩吧?”君君嘿嘿地笑著說:“還真弄得我們夠嗆。”
我向她打聽趙茹的去向,君君搖搖頭,神情凝結起來,把我拉到一邊低聲道:“你那個小姨倒該管管了,現在和我們老板一天到晚在外麵瞎賭,把環宇支到我們店來,我們哪有時間管他,每天也是跟著饑一頓飽一頓的,看著真可憐。”
我鬼火三丈地又去撥趙茹的電話。君君道:“別費力氣啦,打不通的,他們現在打大牌,是不準開機的。”啊?除了吃驚,我更多的是一種不祥的感覺。
君君神秘地笑了笑,道:“你都不敢想像她們現在玩多大,我們那老板吳姐可輸慘了,聽說欠了地下錢莊很多錢,正打算要把店子盤出去呢。”見我悶聲不語,她推了推我,躊躇滿誌地說:“我正考慮和幾個朋友把店接過來呢,你要不要也入一股?”
我想起吳姐對小姨恨之入骨的樣子,現在她們竟然又攪到一塊去了,真是同丘之貉。我哪有心思去盤算君君的提議,心裏雖然像壓著塊石頭般沉重,還是笑著邀請她去我家吃飯。君君指指美發店,隔著燈火通亮的玻璃牆,裏麵的人揮刀弄槍的正忙成一片。
君君還是急衝衝地跑回店去,我上了車,紫依察覺了我的情緒,關心地問:“怎麼啦?你小姨她去哪了?”
環宇正用嘴費勁地撕著一塊五香牛肉,嘴角上糊滿了醬汁,這時也用急切詢問的眼睛看著我。
我極力掩飾住壞情緒,邊開車邊笑道:“沒什麼的,她隻是還有點事還沒辦完。”
紫依心裏狐疑,隻是不好再當著環宇追問。我默默地開著車,看著窗外流火般退去的燈光,聽著環宇纏著紫依在後座很幼稚的對話,隻覺肩上對母親對小姨對環宇的責任,夜一般沉重的壓了過來。
回到家,母親早準備下了一大桌美味佳肴。聽說小姨不過來,她雖然生氣,不過還是很快因為紫依的到來忘掉了不快。殷勤地招呼紫依吃完晚餐,母親又跟著把冰鎮的西瓜汁端了過來,笑道:“這個天,熱得人都快背過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