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四十八章 尾聲(1 / 2)

拴馬村的公路終於趕在中秋節前全線貫通了,平整寬闊的瀝青路在赤裸的陽光下反射著充滿希冀的光芒。好些聞訊回鄉的年輕人歡天喜地的組起了腰鼓隊,熱鬧地繞著“九回頭”的公路線歡慶遊行。

我也終於可以讓自己匆匆的步履暫時停止下來,我決心為自己放了一個假期——中秋節時回XX市和家人團圓,父母早已從美國回來,他們不放心彤,她眼看就快到了預產期。

我收拾好行李,小香花正幫著拎出門,大軍上氣不接下氣的趕過來,“顧書記,你的電話。”他手裏揮舞著村裏唯一的一部手機,隻怕是父母不放心我,又來催我回去了。

“媽……”我問候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卻聽出父親悲慟的聲息,他竭力自持著情緒,仍讓我聽到了他噎泣的聲音:“紫依,你快回來吧,你弟弟顧誠他出事了……”

我握著手機不能動彈,突如其來的這句話,讓我一時不能明白它的意思,我費力地在腦子裏反複重複著它,試圖讓自己能夠理解,父親斷續著繼續說下去:“今天一大早彤彤肚子開始陣痛,顧誠送她去醫院生產,可……可沒想到一出門就被車撞上了……”說完了要說的,父親終於無法再堅持,他終於在電話那端哭出了聲,電話被掐斷的忙音敲擊著我的耳膜,在我麵前那麵石塊砌的牆開始晃動起來,慢慢的膨脹,彌散在一片茫茫白霧中,我伸手扶住一顆蘋果樹,不敢追問,也不敢想像,等我能夠思想,我不顧一切地衝向停在村子裏攬客的麵包車,時間還早,沒坐幾個人,我衝開車的狗兒大聲吼道:“快開車!”

“可是,顧書記,還沒幾個人呢,再等一會吧。”

“我說快開車就快開車!你聽不明白嗎?!”狗兒驚詫的眼神無辜地看著我,我發現自己失控了,我忍住心裏的淚,克製聲音道:“走吧,這車我包了,麻煩你一直把我送到省城吧。”

這個噩耗來得太突然了,殘忍得讓人無法去麵對——

因為賈雲峰的入獄,已被毒霧迷失了本性的嚴思怡將車瘋狂地撞向了所謂的“仇人”,而為了保護彤,顧誠做出了生命中最後一個選擇——他在最後一刻毫不遲疑地把生的希望留給了彤和孩子,而自己坦然迎接了死亡……

躺在急救室的顧誠,努力保持著最後一絲呼吸,當他的女兒從昏迷的彤的腹中取出來放在他胸口哇哇大哭時,從他一直緊閉的眼睛裏流出了淚來,他沒能抱一下自己的女兒,他就這樣帶著滿足的笑容離開了痛不欲生的家人——

彤一直處於昏迷之中,在守候她的無數個日夜,我時刻承受著巨大的恐懼,我害怕她就這樣一直昏睡不醒,害怕她在某一天不再呼吸,我害怕她永遠不能擁抱親吻自己的女兒,也害怕她再也能不叫我一聲紫依——

彤,你都不知道你和顧誠的女兒有多可愛,她叫sara,是姐姐萌貝拉給她取的名字,她小小的五官神情那樣清澈迷人,淡淡的如一朵微笑的雛菊,像極了她爸爸,你可千萬不要嫉妒哦,因為她唯一像你的隻有額頭,飽滿而聰穎,這使她如一個頑皮的精靈,輕輕一逗,就能讓她發出快樂無忌的笑聲。她簡直就是上天送給我們每一個人的angel,我們那麼愛她,這種愛的程度,隻怕你也要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