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的林陽市像被一塊大黑布籠罩著,烏壓壓的,很容易就令人窒息。
沈允薇走在回公寓的路上,雙腳沉重的像負重了千斤。顧振泊的話一直縈繞在腦海裏,來回播放,仿佛那音頻都刻在了腦子裏。
她確實沒有聽錯,顧振泊的確親口同意,不會再阻攔她和顧以諾之間的事了,可是,本來明明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為什麼她就是高興不起來呢?
她隻要一想到顧振泊當時的語氣和表情,她的心就仿佛被人揪著。
不對,顧振泊的狀況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
到了公寓,開門進屋。屋裏黑漆漆的,顯然顧以諾還沒下班。
她開了燈向客廳走去,思考者一會以諾回來了該怎麼跟他說。正想著,玄關處突然有了動靜。
“親愛的,我回來了!”
隨著親昵肉麻的叫喊,顧以諾豐神俊朗的出現在玄關處。
他神色飛揚的看了眼靜坐在沙發上的沈允薇,然後走向餐廳,先把買來的晚餐擺上了桌,“你看我給你帶了什麼好吃的?”他興高采烈的說著,見她沒有反應,開始解釋著向她走去,“今天在局裏開了個會,所以才回來的晚,我知道把你一個人留在家裏很無聊,sorry,我明天一定回來早些。”他的解釋有些自作多情的意味。
但沈允薇仍舊無動於衷,雙目失神的直視著前方,單手托著下巴,像在思索。
他走近了她之後也才發現她在發呆走神,壓根就沒察覺到他的回歸。
“怎麼了?”他半蹲在她的麵前,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這才回過神來看見了他。
“你回來了!”她麵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然後有氣無力的隨便回應了一下他。
顧以諾見狀以為她的身體又出現了什麼狀況,怕是過敏的後遺症,不由心一揪,將她上下檢查了個便,“是不是身體又哪裏不舒服?”
她情緒低落的擺了擺手,阻止了他的檢查,“我沒事。”
“沒事?”顧以諾見她的狀態與他中午離開時截然不同,心裏很是不放心,“那你......”
“你今天出門了?”他突然注意到她身上穿著外穿的外套,還有腳上也不是家居鞋。
他試了試她的臉頰和雙手的溫度,又是冰涼的令他驚心。不由眉頭一皺,語氣多有責備,“你出去幹嘛?醫生不是說讓你多在家裏休息嗎?”
邊說著,把室內的空調打開了,一邊幫她暖著手。
她淡然的望著他這些舉動,心頭又是一暖。她看著他的焦急與心疼,忽然眼前像是被一股熱氣熏了眼。
“媽中午打電話給我,告訴我爸病的很嚴重,讓我回去看看爸。”
顧以諾聽著她的話,手中的動作倏然一頓,再抬頭,她竟哭了。
父親的身體一直都不好,這是他一直都知道的,但以父親的意誌力也是能夠決定對病症抗衡的。所以他聽她說她回家看了爸之後,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顧振泊可能又要求或者對她下了什麼命令。
他開始緊張起來,“是不是爸又對你說了些什麼話。”難怪她今天的情緒很不對勁,
“沒有。”沈允薇直視著他黑亮的眸子,嘴唇抿緊之後又張開,“爸說,他同意我們在一起......”
沈允薇的話隻說到一半,但這個開頭足以令顧以諾開心到要飛起來,“真的?爸真的同意了?”
短短的一陣驚喜之後,又好像覺得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父親是那麼古板的一個人,他所認為的堅持與他的信仰一樣,是將與生命融為一體的。
“爸還說,讓我帶你離開,離開這兒,讓我帶你回美國,回紐約,去我們想去的地方。”說到這,沈允薇並沒有和顧以諾一樣的喜悅,而是滿臉擔憂。
顧以諾沉浸在自己的喜悅之中,但很快他也注意到了她臉上的憂慮。
“怎麼了?爸答應我們了難道不應該開心才對。還是你在顧慮什麼?”
“以諾。”她突然認真的對著他,臉上的淚痕未幹,道,“你不覺得爸突然轉變了態度很奇怪嗎?以他的性格,即使明知是錯的他也不會改變主意,難道不是嗎?”
他看著她嚴肅認真,甚至有些驚恐的表情,他對此問題也嚴肅了。他對著她的話細細回想了一下,的確,以父親的性子,是不會突然轉變的,就算是錯也會錯到底,更不可能會說,‘讓她帶他走,去他們想去的地方’這樣的話,除非......
“你是在擔心什麼嗎?”他也隱隱開始察覺到事情的一些變化。
雖然他很想承認,很想假裝無知,然後接受父親的轉變,和她一起離開這兒,去他們想去的地方,過他們想過的生活,可是,他不能,因為那個人是他的父親,他不能不顧父親的生死。
“薇薇,你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