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連忙起身迎上前去道了個萬福,金萬兩有禮地扶起,笑道:“蘇姑娘昨夜睡得可好?”蘇錦道:“甚好。”
金萬兩往飯廳裏走,仔細檢查了桌上的菜色,見隻是和平常一般,於是對一邊的婆子們喝道:“你們都是吃幹飯的嗎?一點眼力勁兒都沒有,沒見家裏來了客人嗎?如何還是和平時一樣的四菜一湯!”
幾個婆子麵麵相覷,被喝得莫名其妙,一溜邊兒地低著頭不說話。最後還是一位稍微老到些的婆子出來回道:“老爺,這平時不都是這樣的嗎?”
這話一出,金萬兩反倒尷尬起來,忽想起的確自己平日裏也常帶些花花柳柳回來眠宿,不過次日早晨就自己幹自己的去了,至於那些女人們是怎麼吃飯的,他也不曾關心過。所以手下的婆子們也就不鋪張,最多不過和小四一般,四菜一湯地伺候著。反正這些女人也是來了這趟就沒有下趟的,婆子們知金萬兩的性情,也就不把這些個女人放在眼裏。可惜她們哪裏知道,這回的蘇錦和又和往常不同。
金萬兩移步到圓桌邊的一張黃梨木太師椅上坐下,那個老到的婆子連忙端了茶奉上去,又好言討好道:“老爺既這麼說了,我們明日周到些就是了。隻是原先不知這情況,你就不要生氣了。”
這位婆子看起來五十歲上下的年紀,比金萬兩還長個十歲左右,而且看相貌就是個精明能幹的,所以金萬兩也買她的帳,接了茶,消了消氣道:“也罷了,張媽你吩咐下去,這蘇小姐是我請來的貴賓,誰都不許怠慢了她。吃穿用度,一律按最好的來。”
那個叫“張媽”的婆子,聽了連連點頭,又吩咐另幾個婆子道:“老爺的話,你們都聽見了!還不去準備果子,給蘇小姐消消食!別一個個的吃飽了飯就等著回去挺屍!”
金萬兩這麼一說,蘇錦反倒不好意思起來,連忙推脫道:“各位媽媽不必忙,我剛吃了飯,吃不下果子的。金老板不過說客氣話呢!”
張媽算是看出點眉目,連忙上來扶蘇錦在另一張太師椅上坐下道:“姑娘,不妨事的。從今兒起,你但凡在園子裏有什麼事兒,隻要來找我張媽,我一定給你辦得妥妥的!”
蘇錦坐了,心裏思量著這張媽果然是個老到的婆子,一會兒的功夫就把風向轉過來了,隻是自己再怎麼說也是客,哪裏好意思去麻煩人家,於是笑著回道:“張媽費心,我倒是不妨事的,橫豎又丫頭晨露伺候,隻是我那丫頭和我隨身帶的一個小廝不懂事,以後還要請張媽多多關照呢!”
張媽見蘇錦說話有禮有節,又揣度著金萬兩的態度,知道這姑娘不是一般的庸脂俗粉,更加客氣道:“姑娘說哪裏話,你若是有事用得著我,也不枉我這個插科打諢的每個月騙領著我家老爺的銀錢!”
金萬兩聽了這句話似乎很受用,一個勁兒地笑著點頭。不過小四在一邊聽著這些廢話就有些不耐煩,“爹,蘇姐姐要在我家住多久啊?”
“混小子!這話說得倒似要趕你蘇姐姐走似的!”金萬兩聽了小廝的話,氣不打一處來,上去就是一個毛栗子,“平日裏教導了你多少次,說任何話行任何事都要打腦子裏過,這都十三四歲了,還是個不成器的樣子!”
小四聽了吐了吐舌頭,不敢為自己辯解。一邊的張媽見場麵尷尬,又過來打圓場道:“正是呢!我們園子裏也難得進這麼位天仙似的姑娘,不說別的,每天讓我們這些做下人的多看兩眼,都長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