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玲哭得聲音很大,簡直可以用嚎啕來形容,一般這種哭相的人,都是哭給別人看的。可不是嘛,不一會兒屋子裏就傳出李恒唯唯諾諾的勸慰聲:“你也太善妒了些,不過是今天甄妃的娘來了,我才賞了她些東西。她又如何能和你比?”
“那也是你偏心,為何我娘來了我就沒有。”玉玲的聲音。
李恒低聲說道:“那不是你娘常來嘛,你姨母又是太妃,一個月她總歸進宮個三四趟。我也不能次次都賞啊!”
“為什麼不能次次都賞,你就是賞了甄妃不賞我,不依不依!”玉玲繼續哭鬧著。
蘇錦在廊下聽了一會兒,覺得這兩人實在無聊,就往下人房裏去了。但見婉清坐在床邊上繡花,見蘇錦進來,忙悄聲說:“都聽見了吧?那一位又跟聖上鬧呢!”
蘇錦回頭看了一眼玉玲寢宮的方向冷笑道:“她鬧由她鬧去,她跟皇上鬧,咱們就清閑了。”蘇錦又問婉清道:“你說,這太後什麼時候來接我們回興慶宮啊?”婉清放下花樣子,想了想說道:“這哪兒說得清啊,怕是要等她想起來的時候。”
“我娘病了,還得求太後放我出宮去瞧瞧她。”蘇錦接過婉清的花樣子,拿在手上心不在焉地把玩起來,“你說太後會準我出宮嗎?”
婉清笑道:“這宮裏的規矩,一般宮人是不可以出宮的,無論家裏發生多大的事,除非你做了妃子,像明妃甄妃那樣,便來去自如了。”蘇錦聽了這話,便不再言語,又想起幹爹關子敬的叮囑,千萬不能輕舉妄動,便訕訕地跟婉清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忽然兩人都聽見外麵的動靜變大了,隻聽得李恒的聲音如雷貫耳:“日後我若是再踏進皓月宮半步,朕、朕、朕就不是人!”
蘇錦和婉清從捅破了格子窗上的窗紙向外張望,卻嚇得不敢出去。隻見李恒氣急敗壞地拂袖而去,玉玲披頭散發地追了出來,跪在地下。整個皓月宮雅雀無聲,死一般地寂靜。
一輪明月之下,隻有玉玲一個人穿著薄薄的單衣,伏在青石板上。她還赤著腳,卻無一人敢上前去伏她。這幫下人們都精明著呢,此刻誰去碰玉玲,就會立刻成為她的發泄對象,包括倩兒,也躲在房裏裝睡。
“這麼個趴法子,還不趴出病來?”蘇錦小聲對婉清說。
婉清聽了,立刻對她搖搖手:“姑娘可千萬別出去,她趴出病來也不與姑娘相幹。”
蘇錦想,這兩口子吵架是常有的事,帝王家也不例外。而且有一種說法,說夫妻間越吵,證明感情越好。玉玲再怎麼該死,可看樣子到底是對李恒動了真情,此時她是一個感情受傷的妻子,還是值得同情的。蘇錦看不過,不顧婉清的阻攔,推門出去,慢慢挪步到玉玲跟前。
玉玲本獨自在傷心,忽見一個人影立在自己麵前,立刻警覺地抬起頭來,見是蘇錦,正要發作,卻又渾身沒了力氣。蘇錦慢慢地蹲下身,陪玉玲坐在地上,又掏出自己的巾帕,替玉玲擦了擦臉,勸道:“正月天寒,娘娘還是先回寢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