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荃和大姨娘正在房內說著體己話。
一個小丫頭卻不管不顧的衝進了院子裏,全然忘記素日管教嬤嬤教下的規矩,扯著嗓子喊:“姑娘、姑娘、老爺和大少爺回來了!”
鬆兒正欲上前訓斥幾句,聞言卻愣住,“你說什麼?說仔細些?“
“老爺和大少爺從南疆回來了,此刻已進了二門。“
那小丫頭是月前進來伺候的,她爹正是在門房當差。
鬆兒便有些飄然,但仍是端了大丫頭的架子道:“嗯,我知道了,往後不可這般冒失“
言罷,在小丫頭殷切的眼神裏從袖中掏了兩百錢賞給她。然後才回身進了屋子,雲荃和大姨娘顯然已經是聽見了,兩兩對望都有些不可置信。
數息之後,大姨娘才慌忙站起,“姑娘快換衣裳,老爺這是回來送你出嫁的。姑娘得去迎你父親。”
雲荃便慌忙喊柏兒去找衣裳,大姨娘等不及,徑自上前去幫忙。
玉綰到瀟然院時,正看見那小丫頭拿了兩串錢一臉高興的出來,神色便有些不虞。加快步子進了瀟然院,在門口處停下,沉聲道:“大小姐,奴婢是玉綰。”
雲荃微微詫異,壓住了有些慌亂的場麵,令鬆兒去迎玉綰進來。
玉綰緩步進來,恭敬的行了禮。
雲荃保持著世家女子溫婉的微笑道:“玉綰,聽說父親回來了,你家主子可知道了?”
玉綰頓了頓,似在思量什麼,然後才道:“小姐讓奴婢給您傳一句話。”
雲荃微微挑眉,“什麼話?”
“教引嬤嬤可曾說過,女子出嫁前一日不可見任何男子,包括父親兄弟?”
雲荃頓覺頸間一陣涼氣襲來,緩了緩神才顫聲問道:“這條規矩你家小姐如何知道的?”
玉綰卻沒有接她的話,“適才奴婢在院門口見得那小丫頭,她媽曾是二夫人院子裏的二等丫鬟,頗得夫人心意。”
雲荃已然明白,董氏這是給她下了個圈套。父親即使不知這規矩,董氏也會告訴他,就算父親不怪罪,又如何能堵住府裏這麼多人的口耳?傳出府外,自己便會有個輕佻失禮的名聲。
這樣一條規矩,連二妹雲蘇也知道,必然不是一條可以破壞的規矩,不然她也不必特特派身邊人來阻攔。
想到此處,雲荃鬆了一口氣。
“鬆兒、柏兒,你們二人換一身莊重的衣裳,代我去為父親行大禮,如何說可用我教你?”
鬆兒點了點頭,“奴婢省得。”
柏兒已然手腳麻利的尋了衣裳出來。
雲蘇帶著玉璧、玉墜兒行至前院的正廳時,恰巧看見鬆兒柏兒穿著莊重的衣裳走了過來,便朝她們笑笑,“放心進去,我在這兒。”
二人有些緊張的心情便緩了幾分,“奴婢們代小姐多謝二小姐。”
雲蘇不置可否,望著她們莊重而大方的走了進去。
董氏,近些日子越發不安分了。竟然妄圖用雲荃的閨譽來拿捏她!
玉墜便覺得笑的一如往日般溫和有禮的自己小姐,卻總給人一副寒氣逼人的感覺。連帶著,自己都不敢如同往日般大聲笑鬧了。偷眼看了一眼玉璧,卻見素來一副清冷麵孔的少女此刻秀眉微擰,有些擔憂的望著小姐。
在正廳外停了數息,調整好自己的心情,雲蘇微微而笑,帶著兩個貼身丫鬟緩緩向內走去。猶未穿過雕花的影壁,便聽見鬆兒清脆的聲音:“大小姐因循閨禮,不能前來為老爺請安,特命鬆柏二人來替大小姐向老爺磕頭盡孝。“
言罷,便是先後有些錯落卻一樣用力的三聲磕頭聲。
隨即是有些低沉的男聲帶著讚歎的語氣道:“大丫頭竟然已經要出嫁了,孝順守禮,這兩個小丫頭也調教的不錯,賞。“
“回老爺,“這一次的女聲,沉靜中帶著一分小心,是柏兒無疑。“能替小姐向老爺磕頭盡孝,是奴婢們的榮幸,不敢求賞。”
便有男子低沉的笑聲響起:“你回去告訴大丫頭,且安心待嫁。我雲霆的閨女,可不能叫人小瞧了去。“
“奴婢們謝過老爺。“
鬆柏二人複又行了禮,正欲退下,卻有溫柔的女聲響起:“荃兒明日便出嫁了,待會兒你們去傳了大姨娘,讓她好好陪陪荃兒。出嫁從夫,日後在府裏的日子少了,便不常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