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雨過後，天空如洗。
兩個身影坐在石洞洞口，看著對麵的莽莽蒼山，看著百木竟天，看著百花爭豔。一陣微風拂來，吹起了老頭子的衣角，吹起了他散落臉龐的長發。
黃泉看了師父一眼，蒼顏白發，記載著數十年的滄桑。令黃泉滿心欽佩的是，淪落到這個地步，他依然淡靜如水，灑脫如風。
今日是最後一天，明日就要趕往楠國的國都皇城。黃泉的心裏有一點不舍。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黃泉幼年喪父，在這一個月裏，他早已將老頭子當成了自己的至親一般。
即使老頭子再苛刻，百般辱罵自己，他都知道那是為自己好。
黃泉道；“師父，要不我留下來吧。”
老頭子微微一愣，隨即道：“留下幹嘛，陪我這個老東西一起等死啊。”
“不是，不是，我沒有那個意思。”黃泉連忙解釋。
“傻小子，去你該去的地方。女娃在等著你，你妹妹也在等著你，他們都需要你。即便是為師我，也是需要你的。”
黃泉聽後凜然道：“師父，日後不管你需要徒兒做什麼，徒兒決不推辭，就算豁出性命也要替你辦到。”
“蠢蛋”，老頭子瞪了黃泉一眼道：“要好好活著，不能胡亂拚命。隻要活著，任何困難的事情都有轉機的可能。如果死了，一切都完了。”
“噢，知道了。”
老頭子幾次欲言又止後，道：“這次下山，如果可以幫我找件東西。”
“什麼東西，師父請說。”
“《三皇書》之一的《人皇書》。”
“那是什麼？”
老頭子滿懷希冀地眯著眼睛目視前方，許久之後他道：“《三皇書》是任何骨人最為渴求的寶物。它分為三本，《天皇書》，《地皇書》，《人皇書》。這《天皇書》和《地皇書》已經失傳。唯有《人皇書》流傳了下來。《人皇書》分為兩卷，人卷和鬼卷。得其一便可稱霸一方。我要你找的便是《人皇書》。老夫封印在此，唯有《人皇書》才能解除我的封印，讓我的魂體獲得自由。”
“師父放心，徒兒一定給你找來《人皇書》，它現在在什麼地方？”黃泉看著師父囚禁在這個山洞裏，心裏一直不是滋味。現在知道可以幫助師父脫困的法子，立馬眼睛一亮。
老頭子淡然一笑道：“我也不知道它在哪裏？”
“不過，它很快會出現了。”
《人皇書》，如此至寶，要是它出現，搶奪它的人是何等厲害。不知道讓這個傻小子替自己找《人皇書》會不會害了他的性命。
黃泉看著遠方，眼裏全是信誓旦旦地執著，他道：“那好，我等著它。”
老頭子看著黃泉歎了口氣，他道：“外麵人心叵測，以你的性格要吃很多虧。我也沒有什麼好送給你的，唯有將我一生的經曆感悟給你，這對你日後行走神州大陸有許多益處。”
“師父，你要給我講你的故事嗎？”黃泉滿懷期待。
老頭子白了他一眼道；“我的故事幾天幾夜都講不完，再說我也沒有那個雅興。把頭伸過來。”
“噢”，黃泉乖乖伸過頭去。
老頭子將雙手點在黃泉太陽穴上，隨著他口中古老的梵文傳出，老頭子手指上微微亮起了白光。
黃泉頓時覺得全身一振，無數畫麵如潮水般湧進了他的腦袋裏，畫麵快速更替，拚接成一個又一個故事。
那是老頭子的故事，從少年開始一直到垂暮之年。
裏麵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黃泉吃驚地發現，平時聽書評時那些笑麵虎，毒如蛇蠍之人原來真的存在。
包為可怕的不是他們，而是那些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人物。他們表麵上笑如春風，實際城府極深，談笑間取人性命。
師父的一聲坎坎坷坷，太多大起大落。
特別是年少拜師時，受盡百般羞辱，萬般苦頭，才得以進入一個骨人修煉門派。進去之後也不過隻是和燒火的。
相比之下，自己何其幸運。
看到師父遇到大難，黃泉神情緊張，替師父捏了一把汗。
看到師父遭壞人譏諷，辱罵，黃泉氣得咬牙切齒。
看到師父終究成名，黃泉忍不住拍手稱快。
看到師父和幾個天生麗質的女子你儂我儂，黃泉不由憨憨傻笑。可這個幾個畫麵消失地很快，估計師父不好意思讓自己看見。
最後，看到師父被人出賣，差點形神俱滅，最後肉體被擄，魂體封印在這個洞裏。無數歲月流逝，那個人不人鬼不鬼的魂體在洞中受盡煎熬。
太多的大起大落，太多令人心酸的往事，承載了太多的屈辱。
黃泉醒來時，老頭子看見他已經淚流滿麵。
黃泉喃喃看著老頭子，心裏的欽佩之情更深了，他道：“師父，徒兒不幫你脫困誓不為人。”
老頭子寬慰一笑，道：“傻小子，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盡力了就夠了。”
“恩”，黃泉不知道說什麼好，心裏的情緒複雜交錯。
老頭子道：“你出山後記住兩句話，第一句是告誡自己的，人在做，天在看，萬事憑良心，無愧於天地。”
“第二句是交你如何對待他人的，敬我者，我亦敬之，辱我者百倍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