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站在張點府邸中,唐段還恍恍惚惚的,他沒想明白,張點,怎麼突然這麼好說話,什麼都沒說就答應了他,那在城門前,又算怎麼回事?
張點隨意的吩咐了府中的管家,也不看一眼躲在一邊,紅著臉看他的小丫鬟,轉身帶著蘇蘭就往外走。
蘇蘭跟在張點身後,回頭望了眼,府邸延續著張點偏愛奢華之風的興趣,門前兩頭威風凜凜的石獅,院落占地很大,細節處精致雕磨,處處張揚的顯示著主人的財富與品位。
唐段與沙宣兒緊握著對方的手,站在院中,滿園桃花正好,粉嫩的色彩掩不住疏離的感覺,是因為,這裏,不是他們的家吧?
眨眨鳳眸,蘇蘭轉回身子,將對沙宣兒那奇怪的感覺仍在腦後,算了,他們與她又無關。
汴京城其實不大,但條條彎彎很多,蘇蘭不知道,這條小巷,能否通向另一條巷子。
跟在張點身後,看著張點遊刃有餘的遊走其間,穿梭在那些在她眼中相差無幾的小路中,蘇蘭心中一片安寧。
已是午時時分,當空的陽光,灑落一層金邊。
張點熟門熟路的拐進一間偏僻的院落,不大,收拾的很幹淨,院中種植的各色花,層層疊疊,姹紫嫣紅,煞是好看。
院中一張石桌,分坐著三個人,正中是個身穿華服的中年男子,器宇不凡,剪裁得體的錦服,顯示著他的良好家世。
左邊是個有著長長白須的道士,一派世外高人樣。
右邊則是個大和尚,笑容滿麵,給人寧靜祥和之感。
張點與三人分別對視一眼,點點頭,俯身到蘇蘭耳邊,對著蘇蘭囑托幾句,轉身往那走廊拐角走去。
留下愣在原地的蘇蘭與三個中年人大眼瞪小眼。
滿園的花香與春色,吸引著鳥兒與蝴蝶穿梭其中,搖擺著身姿,展現著身段,萬物蓬勃之機。
張點繞到了廂房背後,失去了廂房的遮掩,一片鬱鬱蔥蔥的小樹林出現在眼前。
一條緩緩流動的溪水穿過其中,偶爾還有潛在水中的魚兒浮上水麵來冒泡,清脆悅耳的鳥鳴聲,風聲細細的與樹木交談。
汴京城之中,還有此等地界!
“天師,你來了。”
張點故意放重了腳步聲,驚醒一身白衣,站在溪邊,沉浸於自己思想中的人。
默默的轉過身來,決定以李富貴之名活下去的楊清,坦然的麵對著張點,心平氣和的打著招呼。
張點深邃的眸子盯著李富貴,而李富貴,淡然的直視著。
勾勾嘴角,張點對著李富貴點點頭,直言道:“找本天師何事?”
微風細語,搖曳的花朵交流著不為人知的私密話語,蝴蝶忙碌的飛舞著。
蘇蘭坐在桃樹下,淡粉的桃花,嫩綠的枝椏,如畫的美人,一切都很美好,除了……
“老禿驢,以前你處處占我便宜也就算了,現在你又跟我搶人是吧,我告訴你,休想!”穿著道衣,一副世外高人樣子的道士,跳著腳大罵道,全然不顧及形象。
大和尚也是不甘示弱,淡定的坐著反擊道:“貧僧身為相國寺住持,以普度眾生為己業,不忍心見你屢次犯業,貧僧出手,不過是想你回頭是岸,阿彌陀佛。”
“空見你個老禿驢,我跟你沒完!”道士一擼袖子,蹦到了和尚麵前,大聲吼道。
坐在中間的華服中年,不但沒有嚇到,反而笑意盈盈的看著道士與和尚的爭執。
眼看兩人就要打起來了,張點的身影出現在蘇蘭的視線範圍內。
蘇蘭像是找到了組織,笑容燦爛到讓身後的一樹桃花失去了顏色,原本的愁眉苦臉恍若人之幻覺。
“張點。”
張點淡然的走了過來,晃過還在吵鬧的兩人,走到蘇蘭身邊坐了下來。
一旁的華服中年,饒有趣味的看著兩邊迥然不同的互動。
“老禿驢,這回我絕不讓你。”
“阿彌陀佛,你看看,你又犯業了不是,方外之士,怎能如此口出狂言,還是讓貧僧來渡你吧。”
初夏的正午,陽光雖不毒辣,卻已然猛烈,直射在吵鬧不休的兩人身上,更讓人感到炎夏即將到來。
而另一邊。
“張點,你去幹嘛了啊?”蘇蘭轉眼將兩人吵起來的原因拋之腦後,高興的問著消失了一會的張點,雖然這三人給她的感覺都不錯,但她早已習慣了張點在身邊。
張點揉了揉蘇蘭的頭,微仰起麵,斑駁的樹影打在麵上,淺笑不語。
“天師,此次托八王爺找你前來,隻是想向你表示感謝,若非天師,恐怕我此生,也會如前世般在恨意的焦灼下,鬱鬱而終。”執念已銷,李富貴滿身的雲淡風輕,兩世為人,大起大落,眼中流露出看透的平和。
張點挑挑眉,看向李富貴肩上不大的包袱:“就這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