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蓉自然不知道有人看到這小小一幕,即便知道了,也不會在意,她現在隻想快些回去,將藥拿給母親煎了。
隻見她一路從快步變成小跑,隻是將將到得自己住的地方,腳步卻又慢了下來,當看到那扇本應該關緊的房門,竟大大的敞著時,臉色變得很是難看。
輕快的腳步變得有些急促,幾乎是衝進屋中,便見屋中央站著一個一身鵝黃錦緞小襖,綰著一等丫鬟發髻的女子。
這女子昂首挺胸,正對著她母親的陪嫁丫鬟冬兒橫眉豎眼:“蓉姐兒呢?你是如何照顧的?鍾姨娘病著不管事,你是這房裏的人,竟也不懂的看護好姑娘嗎?真是什麼主子,教出什麼樣沒用的人。你們莫要忘了,即便是柳府的庶女,也是大戶人家女兒,可不是鍾家那樣的破落戶女兒。這個時間不好好在屋子裏呆著,竟然在外麵亂跑,若是傳將出去,丟了侯府的麵子,影響到府邸裏的小姐們找好的人家,你們可擔待的起?”
聽到對方的話,柳蓉反倒安靜下來,麵上微微露出諷刺。
冬兒低著頭諾諾不知如何回答,床上的鍾夫人表情冷淡,一句話都不說,仿佛習慣了,又像是根本不在乎一般。直到聽到急促的腳步聲,才抬起頭,看到是柳蓉回來,眉眼間方露出一絲擔憂。
冬兒卻仿佛見到救星一般迎上前:“小姐,您可回來了。”
柳蓉瞪了一眼冬兒,責怪對方沒有照顧母親,才走到鍾氏身旁,對著鍾氏討好的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娘,您醒了呀,有沒有感覺哪裏還不舒服?”
見柳蓉不同於平時木訥,麵上帶著濃濃的關心,一直麵上冷淡的鍾氏忍不住扯開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卻如曇花初現,即便是麵色不好,卻依舊炫目,隻是僅僅一會,便又恢複冷清:“娘沒事,以後不可出去亂跑了。”
“是,女兒乖乖的。”
柳蓉笑著應完,又替鍾氏墊好枕頭,塞好被角,看對方臉色稍好些,才對著冬兒吩咐道:“冬兒,這是麻黃,我已經將它分成六份,你每天熬一份,分三次給夫人喝,另外兩包是補藥,待得麻黃用完,再熬些給夫人,這樣過上幾日夫人就好了。”
注意到柳蓉手中的藥,鍾氏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卻沒有開口。
“是,三小姐。”一旁的冬兒歡快的應了一聲,想走,卻躊躇的看了一眼一旁已經滿麵寒霜的巧兒。
柳蓉眉頭一皺,順著冬兒看向那女子,到了這會,才做出一副剛看到這女子的模樣,隻是僅僅看了一眼,便看向冬兒。
幾日相處,冬兒已經知道自家小姐自落水醒來後,除了變得靈巧外,卻是什麼都不記得了,趕忙低聲道:“這是大奶奶房裏的巧兒姑娘。”
見柳蓉看向自己,巧兒高高揚起頭,如戰勝的公雞一般:“蓉姐兒,您是大戶人家女兒,就該懂事,怎能隨便亂跑。太夫人請您去梨園,您卻不在房裏,萬一有重要的事情,豈不是叫您耽擱了。”
柳蓉挑眉,隨即狀若天真的看向冬兒:“冬兒,你說什麼?大奶奶房裏?我母親房裏何時有過這般不體麵的丫鬟?”
“……”
“你說誰不體麵?”巧兒眼神瞬間犀利。
柳蓉麵帶羞澀的望向巧兒:“我在外麵聽那些掌事媽媽說,那些隨口一句話,便往自己主人家身上倒汙水,恨不得府中姑娘都被汙了名聲,不得好人家才甘心的丫鬟,都是些不得體麵,沒什麼好出身的主子帶出來的。”柳蓉說著表情變得急促:“難道那些掌事媽媽們騙人的嗎?”
冬兒麵上略微錯愕,隨即看到柳蓉眼珠子不斷的轉動,那流轉的靈動,讓她嘴角一抽,三小姐這樣,壓根是裝的……不過冬兒本就有些怕巧兒,所以這會雖然有點想要接口的衝動,卻習慣性的不敢應自家小姐。
柳蓉無趣的撇撇嘴,心中卻是糾結,冬兒會這麼怕巧兒,那說明巧兒在這邊耀武揚威已經不是一日兩日,且每次都是她們這邊吃虧,所以才會弄的一個一等丫鬟能在這裏如此不加收斂。
這樣下去,可不好啊!
“你!”巧兒卻是被柳蓉氣的一呆,一向伶牙俐齒的她竟是一時說不出去話來。
“巧兒姑娘,我怎麼了?”柳蓉瞪大眼睛一副疑惑的模樣望著巧兒,見巧兒說不出話,才笑眯眯的轉向一旁乖巧站著的冬兒:“冬兒,還不快去將門關上,我娘親身體本來就不好,旁的沒教養的人不懂事也就罷了,你是鍾家出來,仔細教養過的丫鬟,怎的還不知道將別人打開的門關上?”
冬兒一愣,仿佛沒有料到一直用著委婉方式埋汰人的小姐會突然轉變的這般直接淩厲,不過還是趕忙點頭應是,邁著小碎步快步走到門口將門合上。轉身將將要回來,便見柳蓉看著她眉頭皺起,又趕忙點了點頭,帶著手上的藥快步走了出去,再次將門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