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背上中了一箭的地方、還是手上被匕首劃過的之處,乃至前臂被巨虎咬出的牙印,都以驚人的速度恢複到仿佛不曾受傷的狀態,他有個匪夷所思的強悍身體,他不怕戰鬥。競技場主人就算請外援,十有八九也是其他競技場的鬥士,這些家夥未經正規合作訓練,無腦把人數加上去的作用隻是讓觀眾們看著越來越多的熱血揮灑在鬥技場中而感到刺激興奮,單論危險程度……對上十個鬥士都可能不如當初遇見希裏時同時對付四個狂獵雜兵……如果能一直像今天這樣發揮,完全利用起自身的力量和速度優勢,十二個乃至二十四個他也敢挑戰。
但他不想再繼續了,不是怕受傷或死亡,而是痛恨這樣的事實:幾名喪盡天良的暴徒和成百上千麻木不仁的看客要求他揮灑汗水流淌鮮血來提供娛樂,自己居然就屈服了。他們會派越來越多的人進場圍攻自己,他們會放進比老虎獅子更可怕的魔獸來咬自己,他們逼自己殺戮,逼自己像野獸一樣與非人類生物肉搏,想要以此踐踏自己的尊嚴蹂躪自己的意誌,讓自己變成和那些殘暴混亂的鬥士一樣的無腦變態。
傷痛、出醜、以及被迫屈服,他最討厭的東西今天已經輪番體驗,這讓羅德產生了嚴重的自我鄙視,他不能接受這樣的自己,不能接受所發生的的事情。
他沒法去和那些人拚命,因為那些人會將怒火撒到對自己友好或想幫助自己的人身上……但他還有最後一個選擇。
主動結束這一切。
他打量周圍的一切,如果要自殺,該用什麼辦法呢。
上吊,頭頂沒有係繩子的地方,更何況他剛剛為逃脫絞刑而奮力拚殺,又以這種方式自我了斷豈不可笑?地上有些碎石子,找出其中鋒利的割開血管?恐怕一邊割身體一邊愈合,受一大堆罪都沒法成功……撞牆吧,或者桌角?
他站起來,鼻子發酸,往昔的快活時光重現於眼前……焦躁不安地在牢房地麵上來回踱了幾步,摸摸牆壁,又瞧瞧石板桌子,始終下不了這個決心。就痛一下,然後一切就都結束了……他這樣告訴自己,深吸口氣,開始決定到底是撞牆還是撞桌子。
……
然後一團雪白從通風口那鑽了進來。
“銀兒!”他大吃一驚,趕緊奔過去接住差點摔下來的小狐狸,向門口瞧瞧確定沒有看守在外麵,把那一小團摟在懷裏,壓低聲音問:“你來幹什麼?”
“嗚——”小狐狸委屈地哼著,魔物獵手和那巨狼帶著她找到了這個競技場,卻逼自己進來找羅德,她的鼻子雖然不如母狼的靈敏,但接近到如此距離也勉強能用,躲躲藏藏,鑽來鑽去好一會,終於找到了男孩……可找到了又能怎麼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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