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熠上前看了看柳珂和玉葉懷裏的孩子,回身衝衍戒躬身行了一禮:“多謝你在京城護我妻兒,容熠無以為報。”
衍戒嗬嗬一笑,道:“你不用謝,貧僧所做也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自己心安,隻要你此生能讓她安好,不要讓她再顛沛流離擔驚受怕,貧僧心願已足,告辭。”
他臉上帶著笑跟他們告別,回轉身之後,卻是一臉的凝重。
可能此生再也不能見了。
若知今日心中之苦,當初在博陵城的那個雪夜,他便不會選擇去大覺寺,而是直接跟了柳珂的馬車去了。
哪怕在柳府為奴,也可守她一生。
想到這裏,衍戒竟覺得自己的眼睛有些澀澀的,到底他還是沒有看破紅塵。
不過,旋即他便仰天笑了,人生號稱百年,其實轉瞬即過,來生他一定不會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容熠與柳珂望著衍戒遠去的背影,心裏除了感激,還有些愧疚。
以前容熠總是與衍戒過不去,現在想想當時的自己,確實有些小肚雞腸了。
此時的玉葉,還在細細的看著站在車前的容熠。
她最實在不知道為什麼容熠竟然變成了這個樣子,皮膚也黑了,前額的頭發散落下來,臉上還有一道淺淺的疤痕,看著便像個土匪頭子一樣,怎麼會是她印象裏的容熠呢。
容熠與柳珂初見,都是滿腔熱情,卻不好在下人麵前表現的太明顯,隻是兩人的手使勁兒握了握。
“我就跟在你的車外。”
“嗯。”
容熠放下了車簾,柳珂眼中的淚才順著臉頰留下來。
“我在車裏歪一會兒,一會兒孩子餓了便叫我。”柳珂此時已經心安,一路行來,她確實累了,便對玉葉說道。
玉葉茫然的點點頭。
自己主子不會認錯人了吧,可是若是認錯,怎麼能兩人都認錯?
玉葉心裏依然疑惑。
柳珂見她滿臉的懵懂,似是有什麼心事,便問道:“怎麼了?”
玉葉心裏正有疑問,見柳珂相問,忙道:“剛才那人是咱們烏孫大汗嗎?怎麼好像變了樣子了。”
柳珂失笑,“起初,我也沒有認出來,經衍戒法師一提醒,在仔細看了他的眼睛,我便確認了。我聽說在江湖上有種易容之術,怕就是這個了。
容熠身份特殊,進入燕國境內怕是多有不便,所以才這樣的吧。
容茗不也經常穿上男裝扮成翩翩公子的摸樣出宮玩耍,跟這個是一個理兒。”
玉葉聽了此言終於釋然,笑道:“原來是這麼回事,著實將奴婢嚇了一跳。”
柳珂點點頭,含笑靠著車壁歪了下去。
玉葉不再說話,柳珂不多時便伴著噠噠噠的馬蹄聲進入了夢鄉,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夕陽西斜了。
柳珂沒想到,她一下車已經在鄜州境內。
孩子也在玉葉的懷裏睡得香甜,竟然幾個時辰都沒有哭鬧。
他們找了一家不算起眼的客棧。
玉葉將柳珂安置好了之後,便退出了房間。
她知道容熠與柳珂許久未見定然有好多話說,她還是躲得遠遠的為好。
玉葉一出門,容熠便將房門關上了,回身緊緊的抱住柳珂,在她耳邊低低的道:“對不起,讓你等這麼就,對不起,讓你為我受了這麼多委屈,對不起,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我沒有陪在你身邊……”
他一麵說著,一麵輕輕吻著柳珂的耳朵、額頭、眼睛、臉頰,最終落在了她顫抖的雙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