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
事實證明，即便是像這種充滿了古味兒的中華聯邦地標性的老建築，在防火措施的保全上還是下足了功夫。幾乎就是在魯魯修用蘋果砸響了火警警報的一瞬間，這一棟最先開始甚至被魯魯修懷疑有沒有防火噴頭的建築就開始動用了它幾乎幾百年沒有撕扯過的嗓子開始尖叫起來。
尖銳刺耳的火警警報，即便是隔著上海厚重的雨幕都沒有辦法被掩蓋住。青麵鬼還有店老板先是一愣，隨即都不自覺地變了臉色。這絕對是有人在搗鬼。要知道，雖然這家店背後的背景很深，但是在明麵上，它畢竟還是一個廣為人知的劇院。如果就這樣因為消防隊或者因為失火而趕來的警察裏麵幾個不長眼的把事情抖了出去，那可就把事情鬧大發了。青麵鬼作為王家扶持的在上海的勢力自然是很清楚，一旦麻煩上身，那麼為了明哲保身的王家，就一定會將他這個棋子作為替死鬼踢出來。
兩人彼此對視了一眼，這個時候已經沒有功夫再去計較利益得失的問題。他們都是久混此道的人，知道這個時候的當務之急就是應付即將到來的消防隊員還有…………找出這個搗蛋的老鼠…………
“馬勒戈壁的，二牛，馬上把我們的貨物轉移走，隻挑那些東西就可以了，其餘的，給我全部銷毀！”
這可以說壯士斷腕的氣魄了，要知道，除了那些“活物”以外，被各地的黑商搜刮來的藝術品之類的東西才是占了大頭的商品。但是偏偏所有的真正致命的卻是這些來路不明的“牲口”，沒錯，在老板他們看來，這些人就是牲口，除了能夠為他們換來錢財以外，沒有別的價值了。所以，這些東西都是優先要被轉移的，如果隻是留下一地屍體的話，那可就不是倒賣文物可以簡單宣判的罪名了。
“蘋果？”
比起老板的驚慌，青麵鬼還是首先就注意到了地上的異樣。與旁邊那些被驚慌的客戶打翻的果盤和茶水不同，這個蘋果距離席位相當的遠，就好像海中的孤島一樣讓人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它的不同。而青麵鬼更是注意到了位於這個蘋果的上麵，正是此刻正在發出尖銳嘶鳴的火警警報。
“哼，你這隻該死的老鼠…………”
青麵鬼狠狠的說道，竟是一把捏碎了手中的蘋果。粘稠的果汁順著他的指縫一點一滴地滴答在暗紅色的地毯上，仿佛染了一地的鮮血。
“王小姐，這裏馬上就有警察過來了，請您隨我來…………”
“不必了，把那個女孩兒交給我。其他的事情，我想就有勞你了……”
是那個包廂中紅衣女子。這個時候她已經換了一身更加便於行動的衣服，但是仍舊是一身豔麗的紅色長裙。要說不同的話，老板寧願承認這隻不過是把裙子的開叉撕得更高罷了。她沒有再穿著之前的黑色高跟鞋，裙擺下的風光不由讓已經年近花甲的老板都有些想入非非，纖纖玉足，踏在這進口的地毯上似乎散發著別樣的旖旎，他承認，這個女人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尤*物。
“是這樣，但是您看…………”
老板到底是精明的狐狸，關於王家家裏麵那一點貓膩，他也是多少知道一點兒的，現在兩個王家的人都來跟他要人，一個不好就是兩頭得罪。但是好在現在因為出了這檔子事兒，他倒是有借口可以把這些麻煩事兒都踢皮球一樣推給了青麵鬼。
反正是你們王家的家務事兒，我就不摻和了…………
露出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容，老板又風風火火地跑到了後台去。
“青麵鬼，是留美讓你來的嗎？”
紅衣的女子略微抬起了她藏在斜劉海下的丹鳳美目，眼中戲謔嘲諷的視線被毫不客氣的摔在青麵鬼臉上，但是後者卻連頭都沒有抬起來一下。與之前在老板麵前的趾高氣昂完全不同，就好像這個女人的仆從一樣，順著她的視線，謙卑地弓著身子。
“回大小姐的話，是家主大人派我來的，為了回收屬於王家的東西。”
“都已經自稱是家主了呢？”
紅衣女子，王家的大小姐略帶著冷笑似得看著他，青麵鬼沒有抬起頭看向主人的表情，但是，那語氣裏的悲涼意味他卻多少能夠感同身受。她才是王家三個女兒中的長女，按理來說，在上一代王家家主去世以後，就和該由她來繼承家主地位。但是，僅僅也就是因為她的父親，不過是憑借著一副好皮囊誘騙了當時的王家小姐的敗類，而且還是一個布裏塔尼亞人，所以遭到了排擠。美貌、才智、氣度，混血的優勢雖然在她的身上表現得淋漓盡致，但是作為看重血統的中華聯邦古老家族而言，這是不可原諒的汙點。她雖然還沒有被從王家除名，但是也失去了一直以來都為之奮鬥的目標。
青麵鬼是知道的，她知道大小姐小時候就出國留學，盼望著能夠向祖父證明自己的能力。但是，在前不久他聽說前家主的喪禮主持人是二小姐的時候，他就知道，有的事情，真的是命中注定，強求不來的。他們都是棋子，不同隻在於，各自犧牲的價值。
“請大小姐趕快離開吧…………”
這裏的渾水您就不要再淌了，要是被二小姐知道，您恐怕…………
“你可真是個愛強人所難的家夥啊，可惜，這已經由不得我了…………”
王家大小姐的臉上並沒有過多的傷感，她當然聽出了青麵鬼的言外之意，但是她不再是大小姐，他也不是前任家主的奴仆。許多人都說過女人都是多情的生物，但是她們也不知道，女人更是絕情的生物。因為她們遠比男人更加懂得隱藏自己。
“敢問大小姐要那個女孩兒是為了什麼？”
“這個世界有很多事還是不知道的好，這就是其中之一。”
“那恕卑職冒犯了，屬下必須要完成家主的命令。”
青麵鬼一改之前畢恭畢敬的口吻，他對於大小姐的尊敬殘忍一點的說，也隻不過是略盡人意，或者說，同情。但是，真正到了涉及到自身利益的時候，這種東西，就會變成令人厭惡的偽裝了。青麵鬼討厭沒有必要的偽裝，那會讓人類迷失自己。
“well，你想要怎麼樣呢？將我抓回去嗎？”
“如果大小姐執意如此的話…………”
他拔出了手中的環首刀，但是沒有來得及立起就已經倒下了。即便是他這樣的彪形大漢也架不住被人從腦後門來那麼一下子。
望著這個曾經算是熟人的舊仆無奈的表情，紅衣的女子一堆澄澈的眼眸，也不自覺地染上黑霜。這不是她所求的，卻是她所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