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喬沒有想到會在威泉碰見鄭瑜薇。
細算起來,他們也有三年沒有見麵了。
“真的好巧。”鄭瑜薇與蕭喬麵對麵地坐著,北海玩得累了,偏著腦袋在床上睡得很沉,“小家夥什麼都好奇,我叫住她,正準備送上來呢,就見了失魂落魄的你。”
想起當時的失態,蕭喬覺得不好意思,“是我太心急了。”
“不過也是。”鄭瑜薇揚手,輕輕摸了摸北海粉嘟嘟的臉,“看見我,還甜甜叫我阿姨。這麼可愛的孩子,找不見,怎麼可能不著急。”
“多虧你了。”蕭喬還在慶幸,又想到一個問題,“你在這裏上班?”
“嗯。”鄭瑜薇回答,見蕭喬詫異的樣子,“剛碩士畢業,應聘到這家酒店當工程部經理。”
“恭喜。”蕭喬回想起當年鄭瑜薇雕刻的作品,“是你的強項。”
“過獎了。”鄭瑜薇淡淡一笑,又望了北海,“看來大家都過得很好,怎麼樣,陳山也好吧?”
蕭喬詫異地看了她一眼。
鄭瑜薇敏感地察覺到了蕭喬的眼神。她轉過頭來,意識到了什麼,連忙解釋:“別誤會,我隻是單純地問一下,沒有其他的意思。”
蕭喬搖了搖頭,“我知道。”停頓一下,“隻是,我沒跟陳山在一起了。”
鄭瑜薇大張了嘴,“那,小小怎麼辦?”
蕭喬總算明白她誤解了什麼,“小小不是陳山的孩子。”
鄭瑜薇的表情更加驚異了,“可是,你跟陳山那麼好,我一直以為,你們會結婚的。難道,你們離婚了?”說到這裏,她又停下,帶有幾分尷尬,為無意闖入別人的私密領地而感到抱歉,“對不起,我並不是故意。”
“我明白。”蕭喬打斷她的話,“否則我也不會這麼客氣了。”
兩人互望了一眼,最終忍不住笑起來。
“虧我當初還一直當你是敵人。”鄭瑜薇感慨。
“你現在仍然可以呀。”蕭喬沒心沒肺地調侃。
鄭瑜薇止住了笑意,“可是沒了陳山,競爭還有什麼意義?”
她低下頭去,蕭喬看不清她的表情。
原來她還是在意著呢。
砰砰砰!
有人毫不不客氣地在敲門——哦,不,說是砸門更加確切一些。
蕭喬下意識地去看北海,小人兒睡得安然不動,居然沒有被驚擾醒來。
鄭瑜薇微微皺眉,“真沒禮貌。”
她起身,在蕭喬還沒來得及阻止的情況下,猛地拉開了門。
拳頭可巧砸在她的麵部,打中她的鼻梁,她捂著鼻子蹲下來,酸痛的感覺泛濫,眼淚一下子冒了出來。
蕭喬快步走上前去扶起鄭瑜薇,同時白了一眼立在門邊吊兒郎當的闖禍之人。
“呃,我不是故意的,誰叫她自己撞上來。”楚天際非常“務實”地為自己辯解,在收到大姐頭的責備眼神之後,他撓了撓頭,“好吧,對不起。”
鄭瑜薇沒有從如此懶散的語調中感覺到對方道歉的誠意,不過看在是蕭喬朋友的分上,她也不好再深究下去。
算了,姑且賣蕭喬一個麵子。她放下手來,勉強一笑,“沒關係。”
楚天際卻打了個呼哨,眼睛亮閃閃,“這位美女是誰?”
“你姐姐啦。”眼看鄭瑜薇很克製地在保持著麵部笑容,顯然不是很欣賞楚天際這麼油腔滑調的搭訕,蕭喬沒好氣地摁下他的頭去,“不好好休息,幹什麼來了?”
經由她提醒,楚天際終於想起自己是來幹什麼的,他垮下臉,可憐兮兮的一副控訴模樣,“大經紀人,員工要生存,要吃飯啦!”
蕭喬很內疚地發覺自己居然忘記告訴大家晚餐的時間。
“我會跟餐飲部打招呼,專送過來如何?”鄭瑜薇在一邊開口。
蕭喬還沒來得及回話,楚天際已一把握住鄭瑜薇的手,用力甩了甩,“哇,那真是太感謝你了。”
鄭瑜薇奮力抽回自己的手,不著痕跡地褲料上擦了擦,“不客氣,這是蕭喬的麵子。”
“好了,你現在可以回房了。”看了半天好戲,蕭喬非常“仁慈”地準備解救鄭瑜薇。
楚天際聽話地轉身就走,鄭瑜薇鬆了一口氣,結果楚天際又回過頭來,送了給飛吻過來,“鄭姐姐,那我等你啊。”
配合了一記十足十的媚眼,再加上曖昧不清的言語,鄭瑜薇覺得全身的汗毛全部豎了起來,“你怎麼知道我姓鄭?”
楚天際指了指她胸前的銘牌,反手關上了門。
門外響起了猖狂的笑聲。
鄭瑜薇轉過臉來看蕭喬,精致的妝容下,隱約可見薄怒,“他是誰?”
太沒禮貌,太放肆。
蕭喬樂於為她答疑:“炫極樂隊。”
“什麼,炫極樂隊!”
鄭瑜薇的聲音瞬間高了八度,足見她有多麼震撼。
蕭喬搖頭,炫極樂隊果然給了外人很多幻想。
北海揉著眼睛醒過來,“媽媽,我餓了。”
在北海吃下第三客冰淇淋的時候,蕭喬終於推開北海的玻璃杯,並且拒絕鄭瑜薇再遞過來的第四客。
北海揮舞著小手,鼓起了臉蛋,顯然對她的安排不滿。
“不能再吃了。”她輕輕說,語氣柔和卻堅決。
“沒關係啦,阿姨請客,小小盡管吃。”鄭瑜薇盡力安撫著似乎已經開始生氣的小人兒。
“瑜薇……”蕭喬無奈地看了她一眼,篤定鄭瑜薇將來一定會是個溺愛孩子的母親,“她都在吃零食,沒有好好用餐。”
“是嗎?”鄭瑜薇遲鈍地發覺北海麵前的米飯都沒有動過,她作勢叉腰,繃緊了臉,“你這個小壞蛋,為什麼不吃飯?”
北海很不給麵子地哈哈笑起來。
鄭瑜薇很茫然地問蕭喬:“我裝得不夠凶嗎?”
蕭喬點頭,“至少看上去很滑稽。”
鄭瑜薇挫敗地舉手,“我認輸,看來我不是當惡人的料。”
蕭喬接替了她的爛攤子,端著飯碗一勺一勺地喂北海吃飯。
北海則很不合作地三心兩意,不一會兒,桌下就有了不少的飯粒。
鄭瑜薇坐在旁邊,看蕭喬耐心地邊哄邊喂,“蕭喬,說真的,你跟以前不一樣了呢。”
蕭喬將想要溜下座位的北海拎回來坐定,分神問她:“哪裏不一樣了?”
鄭瑜薇聳聳肩,“以前嘛,你很冷情,對什麼都不在乎,我一度以為像你這樣性格的人,不適合養小孩的。而現在,你經常在笑,特別麵對小小的時候,你的笑很暖很和煦,就像,就像——”
她思忖了很久,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一來沒有找到合適的形容詞,二來,考慮再三,還是不願將自己的真實感受全盤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