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瑞的憂慮不無道理,大遼國內,耶律隆緒的身體已經一日不如一日,太子耶律宗真暫時監國,朝堂之上表麵平靜,但耶律宗真心裏清楚,各路人馬隻怕已是蓄勢待發,隻等著最後一擊才是。
“阿旅,你怎麼看朝中的那些大臣?”耶律宗真放下手中批閱奏章的筆,忽然饒有興趣地看著身邊的仆從。
“烏合之眾,牆頭草,不足掛齒。”阿旅的聲音依舊冰冷,耶律宗真笑笑,“相當精準。”他看了眼桌上堆積如山的奏章,“嘩啦,”把它們一下子全推到了地上,“無關緊要的廢話,不堪也罷。”
“主子,是時候出發了。”阿野的聲音響起,耶律宗真緩緩站起,“也是得去看看父王了,不然又有人說本太子巴不得父王早死了。”那些背地裏中傷自己的人,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在這大遼皇宮之內,隻怕最願意父王能長命百歲的,就是自己了,那些個包藏禍心的小人,才是巴不得父王早死才對。
阿野和阿旅互看一眼,自是知道這個“有人”是誰,看著耶律宗真腳步加快,二人連忙跟上,眼下正是多事之秋,凡事還是小心為妙。
“太子殿下到。”
“你王兄來了。”耶律隆緒笑著看向女兒,雨凝麵色淡淡,“父王,您再吃一口。”這些糕點裏,加了一些她特質的藥粉,就算不能解父皇身體裏的毒,但至少對他的身體有好處。這個時候,她第一次感謝耶律宗真,當初他要自己熟讀一些醫書,沒想到今日也能派上用場。
“雨凝也在。”耶律宗真笑容滿麵,他們三個才是一家人。
“給王兄請安。”在這深宮之中,最不可廢的,就是禮節,就算是至親的人,也不可廢。
“不必多禮。”耶律宗真很是滿意,很好,雖然身處大宋多年,但雨凝對大遼法度仍然拿捏得恰到好處,這讓他很是欣慰,看著桌上擺了一桌的吃食,他唇角的笑意更深,看來,雨凝是原諒父王了才是。
在這一刻,他忽然從未有過的懷念起母後,如果母後還在,他們一家人,該是多麼幸福才對。
“陛下,貴妃娘娘來了。”雖然很不想打擾殿內難得溫馨的氣氛,但完顏氏就在門口,呼哥也不得不開口。
耶律隆緒臉上的笑容頓了一下,隨即又恢複了常態,“進來吧。”
“給陛下請安,呦,殿下和公主也在啊,”完顏氏臉上的笑容更加明豔,“緒兒,這位是公主殿下,你的妹妹,”她故意咬重了妹妹兩個字,她知道,耶律宗緒聽得懂。
“給二皇兄請安。”雨凝緩緩行了個禮,目光落到耶律宗緒的臉上,這位二皇兄,久聞大名,今天卻是第一次見到,不過,看了眼自己的親哥哥,雨凝心內微微一歎,比起自己的大皇兄,這位二皇兄,還是太嫩了,看,此刻他的臉上明顯不悅,可自己的大皇兄卻依然是掛著雲淡風輕的微笑,說起偽裝,還是自己的親哥哥來的老練。
“不必多禮。”耶律宗緒的目光掃過這個今天第一次見到的妹妹,眼神裏有著驚豔,縱使見過無數美人,眼前的這位第一次見到的雨凝公主卻依然是罕見的國色天香,素聞去世的甄姬皇後才貌雙全,如今見到雨凝,或許,他能理解母親心內的妒恨了。
即使長相類似,這份氣度,這份底蘊,是母親身上從來都沒有的。
“緒兒,還不把藥給父王服下,”再喝幾次,這老東西就該下地獄了,到時候,完顏氏冷冷地看了眼屋內的眾人,心內很是滿意,這些人,就都是自己的禁臠,目光掃過雨凝絕美的麵龐,她的內心更是妒忌,到時候自己一定要劃花這張惹人厭惡的臉。
“是,母妃,”接過完顏氏手中的藥碗,耶律宗緒往病榻前走去,對於父王,他始終還是有著一分孺慕之心。
“二皇兄,還是讓雨凝來吧。”
耶律宗緒的臉上閃過不悅,但對著這張臉,即使知道是妹妹,他也沒法拒絕,“好。”他將手中的碗遞給雨凝,“小心燙。”
“父王,兒臣來喂您。”手中的藥就是父王的催命符,雨凝一勺一勺地攪拌著藥湯,簡直心如刀割,看著微笑著喝下的耶律隆緒,她心裏更是難受。
看著盡數喝完的耶律隆緒,完顏氏心裏更是喜悅,“緒兒,我們回宮吧,不要打攪你父王休息。”目的已經達到,就沒有必要在這裏看戲了。
“是。”
看著這對母子走遠,雨凝臉色一變,“父王,您快吐出來。”她急切地拉著耶律隆緒的手,哪知耶律隆緒隻是微微一笑,“不用了,”看著身邊的耶律宗真,他知道他是有事相商,“你先回去吧,晚上再陪父王一起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