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高殷立刻行了個大禮，他的目光落到四周，立刻也是了然，這裏，是當初張貴妃的寢殿。自從張瑤去世，鄧國公主遠嫁之後，這裏就一直荒廢了，不過，看著眉頭緊鎖的趙禎，他微笑，現在，這倒不失為一個說話的好地方。
一個被世人遺忘的地方，卻也是最不容易引人注目和最安全的說話的地兒。
趙禎看著眼前一身喜服的少年，眼神一暗，嶽安此刻已經退了出去，荒涼的殿中隻剩下了趙禎和高殷兩個人，“高殷，你好大的膽子！”
他終於想明白了，這個李代桃僵、圍魏救趙的計策，就是眼前的少年想出來的，真不愧是當朝狀元，頭腦真是轉的快，原本他還以為這是高懿德主導，可是今日一見，他的內心已經全部明了，懿德隻是執行者，真正策劃的人，卻是高殷。
“陛下，”高殷抬起頭，“臣如此做法，對大宋，對陛下您，並不是一件壞事，不是嗎？”
他給了耶律宗真大宋公主，讓他再沒有理由借此機會對大宋動武，他為趙禎保全了他選中的未來太子妃，未來的皇後，也抓住了趙宗實漂泊的心，如此兩全其美，
不對，他在心裏又補充了一點，他為大宋帶來了大遼公主，變相地為大宋贏得了一個可以製衡大遼的資本，如此三全其美的事情，他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
趙禎定定地看著眼前的少年，他的臉上掛著誌得意滿的笑容，顯然對一切已經了如指掌，這樣的高殷，就算是在瓊林宴上，他也是沒有見過的。
不過，想起高殷今後的身份，他心裏陡然升起一絲惋惜，“高殷，你不後悔嗎？”
為了高滔滔，為了高家，斬斷了自己的夢想，從此隻能做一個遠離朝堂的富貴閑人，對國家社稷再也不能盡一份自己的綿薄之力，這對一個以範仲淹為榜樣，“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人，豈不是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趙禎臉上的惋惜清晰可見，高殷的臉上也逐漸失去了笑容，“陛下，”他的語氣很是平靜，“當初範大人自願貶官邊疆，從中書門下平章事變為一個小小的縣令，為的也隻是平衡朝廷內的爭端，保我大宋江山千秋穩固，臣此舉，比起範大人，已經是小巫見大巫。”
他的老師，當初就是這麼教導他的，“高殷，你要記住，在這個世上，兒女情長，仕途前程，在國家和人民的安危麵前，永遠都是微不足道，如果讓你在這裏麵選，老師希望你能做出正確的選擇。”
老師，學生已經做出了正確的選擇，可是，您卻已經看不到了。回憶起客死他鄉的老師，他的心裏也是一陣悲傷，老師，如果您在天有靈，肯定會支持學生的做法的，對嗎？
回憶起忠心耿耿的臣子，趙禎的心裏也是沉重，“走吧，儀式快開始了。”希文，你這個學生，倒是很有你的風範，隻是，你們這樣國家的棟梁之臣，終究卻都是可惜了。
大殿之上
所有的一切都已準備就緒，文臣武將都已經在各自的位置站好，趙禎走上主位坐定，嶽安見此立刻揚聲，“宣高府三公子，大遼公主入殿。”
“手給我。”高殷率先伸出了自己的左手，雨凝沒有遲疑立刻伸出了手，她的手冰涼，很是沒有溫度，
高殷知道她的心思，一個人遠嫁他鄉，而且還是這樣一樁交易的婚事，換了誰估計心裏都是難受的。“相信我。”隻要有他在，誰都不能傷害她。從她答應嫁給他那一天起，她，就已經成為他甜蜜的負擔了，高家的男人都是有擔當的男子漢，婚事或許都是身不由己，但對妻子，都是始終如一。
紅巾下的雨凝看不清楚此刻是什麼表情，但高殷知道她聽進去了，因為，她的手，已經不似當初那麼冰冷。
“公主，駙馬，請。”嶽安將兩個人之間的暗湧看在眼裏，這位沒見過麵的大遼公主，看來倒是頗和丈夫的心意。
也是，今日雖然沒有見到麵容，但有著那麼美妙聲音的女子，容貌，自然也是可人的，這樣的女子，沒有一個男人會拒絕才是。
高殷嘴角的笑容更甚，整個人比從前多了一抹暖色，一直站在雨凝身旁的李婆冷眼旁觀，心裏的大石頭總算稍稍落地。
看來這位新晉的駙馬爺，倒是對公主頗為上心，想起那個落寞的身影，她微微一晃神，卻也是立刻恢複如常，看著已經上前的公主，她也是匆匆跟了上去。
已經斬斷的孽緣，還是不要重提的好。
大殿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