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遼上京城
又是一年瑞雪初降,在宋人看來是"瑞雪兆豐年"的這勢頭,在遼人看來,無異於是雪上加霜。
大遼皇宮內,看著這紛紛擾擾的雪花,耶律隆緒眼中的憂慮不由得又多了幾分。
"陛下,太後娘娘讓您現在就過去。"
察覺到麵前的人身軀又僵硬了幾分,忽哥此刻也是顧不上主仆之分,快步來到耶律隆緒身側低聲開口,"陛下,您不要這樣,"
話雖如此,可是,這種事,隻怕換了任何一個人都是接受不了才是,
父親死了,母親居然又有了身孕,奸夫居然還是自己從小到大除了父親最信任的人,這雙重打擊,也是難為陛下了。
先王一生都是摯愛自己的妻子,就連臨死之前還不忘叮囑自己的兒子,千萬不能讓自己的母親的後半生有任何悲傷,如此重情重義的男人,還是一國之君,著實是讓天下人汗顏。
隻不過,先王越是癡情,陛下就越是恨自己的母親,太後娘娘、先皇陛下和韓大人之間的往事,自己在這後庭之中,多少也是知道一些,
嬌豔絕色的貴族少女與青梅竹馬的貴族少年還有權傾天下的皇太子之間的故事,在大遼,隻怕早就不是秘密,更何況,韓大人對娘娘的情誼,隻怕,也是不遜於先王才是。
試問有哪個風姿過人的青年俊傑,能夠力排眾議堅持十幾年不娶妻,隻為能夠毫無牽掛地守在那個摯愛的人身邊,這樣的一顆真心,隻怕就是石頭,也早就捂熱了。
"陛下,"麵前的人還是一動不動,忽哥也是急了,剛剛娘娘的意思很明白,務必要讓陛下現在就去商討對策,可陛下這般模樣,
"忽哥,換身衣服,咱們出去,"耶律隆緒忽然開口,在這宮裏著實是心煩意亂,與其在這裏自己折磨自己,倒不如出去看看到底是個什麼局勢,
"可是,陛下,"
"怎麼,連我的話都不聽了?"耶律隆麵色變得極為難看,"那好,從今日起,你就給我到太後殿,"
"小人遵旨,"忽哥連忙開口,,對著陛下,總比對著威嚴的太後娘娘來的強。
"大人,那不是,"
"走吧,"韓德讓的聲音依舊是聽不出情緒,可身邊的人卻是不敢怠慢,"是,"
太後殿內,雖然是嚴冬,可殿內卻是溫暖如春,可大遼太後蕭燕燕的臉上卻是冰冷一片,“陛下人呢?”
“回太後娘娘的話,陛下他,他,”底下的人已是戰戰兢兢,韓德讓一進門,見到的就是滿臉駭然的蕭燕燕,思及剛剛見到的一切,他也是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這是怎麼了?”
“韓大人,”見到來人,底下跪著的一群人也是鬆了口氣,現在能勸得住太後娘娘的,也隻有麵前的這個人了,
韓德讓擺擺手,底下剛剛跪著的人也是立刻退了下去,他來到蕭燕燕身邊,目光觸及她依舊平坦的腹部,他的眼神也是一暖,“不要生氣了。”
“隆緒這孩子,當真是越來越不懂事,”蕭燕燕放下手中的奏章,北方那裏,已經凍死了不少牲畜,今年的大雪,比起以往早到了一個月有餘,宋人的歲幣雖是送到,可今年這年景,隻怕也是舉步維艱才是,
她的眼中閃過一抹陰狠,韓德讓也是輕易就捕捉到了,他拉起蕭燕燕的手,眼中很是不讚同,“先王的遺詔。是十五年之內不要動武,更何況,血流成河,對孩子,也不好,”
就算是為了腹中孩子,現在也得稍安勿躁,宋朝雖是看上去孱弱,可宋遼交戰幾十年以來,大遼雖是表麵上占了便宜,但也是元氣大傷,眼下,還是休養生息的好。
“可是,再這麼下去,大遼的百姓就要餓死了,”蕭燕燕賭氣地將手中的東西扔到一邊,“德讓,我們到底該怎麼辦?”
“既然做不到開源,那,就隻有節流。”上京城裏,富商大賈也是不少,達官顯貴們更是居多,他們的糧倉裏,餘糧也是不少,要是這些人能主動一些,暫時渡過難關應該還是可以,
“說得容易,”那些個老油條子,哪個不是成精的人,從他們身上搜刮出油水來,隻怕比登天還要難,和他們打交道的時間太久,那些人是個什麼貨色,沒人比她蕭燕燕更清楚,
韓德讓低低一笑,“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他將懷裏的人調換了一個舒服的位置讓她躺好,“這件事,就交給我來辦。”
他的臉上,是令人安心的和悅,這些年,他明裏暗裏也是為自己犧牲了許多,蕭燕燕的臉上閃過愧疚,她的手輕輕地撫上腹部,這個孩子,來的突如其來,卻也是讓她開心不已,這些年,她欠了韓德讓許多,這輩子,隻怕她都是對不起他,
看著身邊忽然也是沒了聲音的人,此刻的她,哪裏還有那個在朝堂上威風凜凜的太後的模樣,和他記憶中那個靈動的少女倒是不謀而合,韓德讓緊緊握住了她的手,“不要擔心。”他一直想要的,不過是她能夠開心、幸福,其他的,不重要,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