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公主府內的溫馨截然不同,高府內卻已是波濤暗湧。
看著從白日裏回來就一直沉默的兒子,曹氏不安地絞著手帕,“瑞兒,”知子莫若母,她生的兒子,自是知道他的秉性,可是,這件事,就算高瑞反抗,她也一定要逼著他同意。
“娘,還有兩個月,你答應過我的。”半年之內,絕不再提納妾之事,高瑞語氣平靜地看著母親,這是自己在世間最敬重的女人,她怎麼能說話不算話?
“瑞兒,”曹氏的臉色已是萬分惱怒,“就是再給你二十個月,也是於事無補。”她知道丁薇暗中在吃甄大夫的藥,可是就算是神醫又如何,神醫的醫術在精湛,也不能和老天爺抗爭,不是嗎?兒媳早就已經被判了不育,這幾年,吃的藥也不少,可不也是無效不是麼?再這樣下去,還真準備讓高家絕後嗎?
“瑞兒,閉嘴!”一直沉默的高懿德終於開口,“婚姻之事,自古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娘已經決定了,連日子都訂好了,你不用再說了。”
“爹!”高瑞沒想到高懿德也會站在母親那一邊,高懿德看著一臉不敢置信的兒子,也是微微歎氣,“回去吧,和薇兒好好說說,有你在,她的心裏也會好過一點。”這也是他現在唯一能為兒媳婦做的了。
“??????是。”
“老爺!”曹氏有些擔憂地看著兒子的背影,對著身邊麵色陰沉的丈夫,她的心內也是七上八下,“你,”也覺得我錯了嗎?
“就照你的計劃做吧。”說到底,他也是個懦弱的男人,或許,比現在的高瑞還要無奈,當初,如果他能勇敢一點,不再顧慮家族一點,今日,也許就不是這個模樣了。他麵色陰沉地往書房走去,背影裏竟是和高殷一樣的寂寥。
曹氏疲憊地揉著額頭,就算所有人都怨恨她,她也在所不惜,她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高瑞,為了這個家。
高瑞房中
看著麵色平靜的妻子,高瑞心中更是內疚,自己已是多日不歸,回來之後卻一直在和母親爭執,一直到現在才見到妻兒,他,實在是一個很失敗的丈夫,也是一個很失敗的父親。
小床裏的女兒已經長大了許多,算算日子,也該有四歲了。四年了,高瑞歎歎氣,母親忍了四年,也是難得了。
自古忠孝兩難全,一個男人,最難的,其實不是夾在君主和父親之間,說到底,夾在妻子和母親之間的男人,才是最難做的。
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他注定要辜負一個。看著床裏睡著的女兒,他忽然有了一種衝動,“薇兒,我們走吧。”帶著玨兒去邊關,這是他能想出的唯一辦法。
“不用了,”丁薇苦澀一笑,“夫君,你就聽娘的吧。”婆母和母親分別都找過她了,這段日子,她也該想明白了,“你是長子,不能拋下家族,你,也不能無子。”在高殷已是大遼駙馬的情況下,高瑞的子嗣,更是重要。
“對不起,”高瑞看著丁薇,他能說的隻有這三個字。懷裏的丁薇眼角落下一滴淚,“沒關係。”
蘭兒,我最疼愛的妹妹,卻也是要分享我丈夫的女人,丁薇沉重地閉上了眼,她不願意去想,因為一想到這個,她就會不由自主地恨起自己的妹妹,
可是,說到底,蘭兒有什麼錯呢,她一個好端端的丁府小姐,卻要嫁入高府為妾,她也是個可憐人而已。
正妃殿內,“娘娘,您看這裏,是怎麼回事?”
“嗯,這是進貨的來源出了問題,所以才導致價格的轉變,”高滔滔皺眉,現在甄家的狐裘店怎麼會從江南那邊拿貨,以往不是直接從東北商人那裏購買,少了一道程序,不是少了許多成本嗎?看來自己不管了之後,甄家的生意,倒是冷淡了許多。
雨凝看著這樣的高滔滔,臉上滿是笑意,“娘娘的頭腦,倒是和從前一樣靈活。”看著高滔滔發亮的神色,她越發佩服高殷的腦子,給一個懷孕的女人看複雜的賬冊,這種方法隻怕也隻有高殷這樣的人才能想出來,可偏偏高殷還一臉肯定地說這會讓高滔滔心情舒緩許多,本來自己還不信,現在,看著高滔滔的神色,她簡直就對自己的丈夫佩服的無以複加,她摸摸自己的肚子,裏麵傳來明顯的胎動,看來,孩子也很是認同呢。
不過,這是不是也代表著,到現在她還沒有對王兄忘懷,這,並不是一個好兆頭。
高滔滔合上賬本,卻發現雨凝一臉深思地盯著自己,“公主,怎麼了?”
“娘娘,你對,”王兄是不是還沒有忘懷?這句話,其實她也很想問出口很久了。
“沒有的事,”高滔滔平靜地開口,“公主,我是太子妃,”既然已經是趙曙的妻子,她就不會允許自己再留戀別的男人。
“我明白了。”王兄,你也該死心了。最好的愛情,不是如若相愛,便攜手到老,而是如果錯過,便護他安好。你已經做到了一次,接下來,就是該慢慢抽回這份情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