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道理蘇軾懂，別人，自然也懂。慈壽殿內，此刻曹皇後正眉頭緊鎖，她的眼光不時瞟向殿下的侄子，看著依舊在安然地品著茶的高殷，她心裏也是又氣又急。
“高殷，這是真的？”王銑的話，她也是半信半疑，都說小道消息最是不可信，可幽幽眾口，想要堵上，又是談何容易？
高殷終於放下了手中的茶盞，他直直地注視著殿上的曹皇後，“娘娘，您已經知道了，不是嗎？”
果然！曹太後心裏已是一沉，“皇後也知道？”
高殷點頭，曹太後又氣又急，這幾個孩子，瞞著自己做了這麼大的事情，叫她該如何收場。
“娘娘，這件事，我高殷會負全責。”高殷心裏冷笑，那個趙齊，著實是陰險，居然會來這一招，眼下趙曙和曹太後的關係鬧得這麼僵，高家和皇後更是夾在中間左右為難，他倒是想的聰明，想讓皇後和高家，連帶太後都是萬劫不複，最後他一個人漁翁得利，坐享其成。
隻是，這樁陳年往事被翻出來，他也不怕偷雞不成蝕把米。
“負責，你怎麼負責？”這個侄子，當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這件事，八成是那個趙齊搞出來的，他這麼做，不外乎就是想將高家一網打盡，如果沒有達到目的，他怎麼可能就此停手，隻怕這之後更難聽更惡毒的話都會在東京城傳開來，到時候眾怒難犯，隻怕高家株連九族都是有可能，私通外敵的大罪，就算是皇室子弟，都是難辭其咎的。
“啟稟太後娘娘，皇後娘娘求見。”倩依的話打斷了曹太後的思路，思及剛剛小產的高滔滔，曹太後麵色一緩，“讓皇後進來。”滔滔和耶律宗真的過往，她早已知曉，可就算再怎麼愧疚，把敵人的孩子養在身邊，這種做法，隻怕是任何人都沒法接受。想到這陣子性情大變的趙曙，她心內更沉。
“娘娘！”
“滔滔，這是你授意的？”就算高殷和公主有這個膽子，隻怕沒有滔滔在背後支撐，他們也不會冒這個險。
高滔滔點頭，這件陳年往事，沒想到如今也是被人翻了出來，不過，如果上蒼再給她一次機會做選擇，她還是會支持雨凝的選擇。完顏滔的悲劇，說到底，她也有責任。對這個遺孤，她該照顧。
“糊塗！”
“兒臣知錯。”
“這件事，陛下知不知道？”如果是趙曙默許，雖然她也知道不太可能，可隻要有萬分之一的希望，她也會抱著期許，看著高滔滔搖頭，她心內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也是散了架。
“這件事，是兒臣的意思。”高滔滔沉聲開口，“娘娘，兒臣會盡一切全力挽回。”那個趙齊，真是該死，這件事，她不難想象是誰搞出來的，完顏與今不會那麼蠢，耶律宗真不會沒事找事，剩下的，隻有那個早就虎視眈眈的汝陽王趙齊。
“娘娘，高大人在宮裏等您。”張尚宮忽然來到高滔滔耳邊悄聲說了一句，高滔滔心裏有數，大哥，這是來找自己商議對策來了，
“兒臣先行告退。”
看著退出殿外的兄妹二人，倩依立刻進門來到曹太後的身邊，“娘娘，您休息一下吧。”這些日子，宮裏宮外，娘娘也是操碎了心，現在這高家又後院起火，她真的怕娘娘支撐不住，陛下還是現在這個樣子，現在大宋能靠的，隻有娘娘了。
“倩依，”看著身邊的婢女，回想起當初，曹太後心內也是惻然，如果，當初她能和滔滔今日這般思慮周全，再多一些憐憫之心，是不是，現在這個她視為姐妹之人就會更開心一點？
她和阿旅見過幾次麵，她全都知道，這母子之情，不是說割斷就能斷的，阿旅對倩依的怨恨，布格對倩依的一無所知，隻怕件件種種都是在她的心裏插了一把刀才對，而這把刀，最初的源頭，就是自己。
“娘娘，這件事，皇後娘娘並沒有錯。”剛出世就死了娘，又被爹爹所漠視，雖說阿旅和布格也是如此，可到底，格倫對他們兄弟倆是極為愛護，雖然時間不多，但也是他們記憶中難得的溫暖，隻怕如果沒有娘娘和公主，真顏小姐，會更可憐。
“我明白。”滔滔心地善良，當初，趙禎看上的，不也是她不同於韓櫻的這一處，可現在這種局勢，隻怕是當初的憐憫，會成了永不能彌補的禍端。“陛下那裏現在怎麼說？”曹太後忽然想起了什麼，那個任傑，現在應該把這一切都告訴趙曙了才是。
“沒有，今日大殿，絲毫沒有動靜。”倩依心裏也是不安，這件事，隻怕現在宮裏宮外該知道的都知道了，趙曙那裏，怎麼卻是絲毫沒有反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