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內,耶律洪基一進門,見到的就是他若有所思的父王,他的拳頭也是緊緊捏起,再也沒有了平日裏沉穩的模樣。
振國大將軍剛剛從大宋給他送來了密信,他本該開心的,可是這一次,舒日旅給他帶來的,卻是無與倫比的震撼,她的妹妹,唯一的妹妹,居然現在,捏起的拳頭頹然放下,對這個小妹,他,終究還是愧疚的,
她病了,可是這病,卻不是一般的法子就能治好,真顏是他的妹妹,她的命,自然是要救,可是,此刻,他看向耶律宗真的目光更是多了幾分痛苦,
妹妹的命,甚至可能要搭上父王的,上蒼,對大遼皇室,何其殘忍?
如果要一命換一命,他寧願用自己去換真顏,也不願意讓父王,他是多麼驕傲的男人啊,大遼之主,怎麼可以,
“洪基,你知道了。”看著兒子臉上的糾結萬分,耶律宗真自然不難看出端倪,不過,此刻的他,臉上倒也是多了幾分暖意,
比起自己,洪基這孩子,更是多了幾分溫情,他以後,一定不會如自己這般,孤苦一生,終究是與自己所愛的人失之交臂,永遠都一個人****著孤獨的創傷。耶律宗真的眼神也是一暗,說到底,這一切,不過都是上蒼對他的懲罰罷了。
“父王,用兒臣的血吧,”耶律洪基聲音急切,他和真顏同出一脈,他的骨血,一定也可以,
從小到大,他都沒為這個妹妹做過什麼,她該有的一切,從來都沒有享受過,作為哥哥,這一次,他想為她做點什麼。他還年輕,比起父王,他的身體,更好,眼下天下正是多事之秋,各方都在蠢蠢欲動,大遼,也是不能沒了父王。
更何況,大將軍的信裏雖然沒有明說,但字裏行間也是透露出一些不為人知的難言之隱,父王這麼驕傲的男人,萬一真的身子廢了,豈不是比要了他的命還要難受?
“你不行!”耶律宗真知道兒子在想什麼,布格給他的意思很清楚,“親父之骨血,”洪基,不行。
更何況,大遼的太子,唯一的繼承人,不能因小失大。
“可是父王,”耶律洪基還想說什麼,卻見耶律宗真臉色已是嚴肅起來,“從今往後,振國大將軍不會給你消息了,洪基,你隻需要按照父王的要求去做,其他的事,不用你操心,記住,你是大遼的太子,不單單是真顏的兄長。”
耶律洪基張大了嘴巴,可是卻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果然,什麼事情都是瞞不過父王的眼睛,“兒臣明白了。”他頹然地往殿門走去,這件事,自己終究還是無能無力麼?
“陛下!”看著耶律洪基的落寞,紮日勒心裏也是不忍,他悄悄進門,看著麵色同樣嚴肅的耶律宗真,心裏也是難受,這對父子之間,隻怕這一次也要因為小公主,有了心結才是。
“告訴振國大將軍,今後,不必再往太子殿多送一份了。”大殿之上,耶律宗真聲音低沉,紮日勒也是不敢多言,“是,小人這就去辦。”
???????????
大遼皇宮空蕩的騎射場上,隻有一個落寞的身影不停地射著箭,不遠處的箭靶上已經插滿了箭,可那個拿著弓的那個人依舊還是在不停地拈弓搭箭,他的手上已經隱隱冒出了血珠,可是他卻是絲毫感覺不到疼痛一般依舊還是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看得身邊的人也是心驚不已。
可是,他們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宮裏這幾日的氣氛很不尋常,雖然誰都不說,可他們這些下人也都是察言觀色慣了的人,怎麼會看不出其中的不尋常,看今日太子殿下從陛下那裏回來之後就直奔騎射場的架勢來看,隻怕這對父子之間今日也是極不尋常才是。
“你們都退下,”
威嚴的女聲打斷了他們的思緒,看著麵前出現的人,他們也是齊刷刷行禮,卻被蕭素音淡漠的聲音所打斷,“不用多禮,都下去。”
“是,娘娘,”
身邊的人已經是差不多,身後的蕭嬤嬤也早已帶著下人們走遠了,寒風陣陣,冬日即將到來,這上京城的風吹到臉上,就像刀割一般,可此刻蕭素音的心裏,卻是比刀割還要疼。
洪基已經是這個樣子,陛下哪裏,隻怕更加嚴重才是。
“還是讓我和殿下聊一會,你先回去。”突如其來的男聲打斷了蕭素音的思路,看著突然出現在麵前的蕭遠,她苦笑一聲,
哥哥早已回到了王府,看樣子這會兒也是接到消息趕過來的才是。
國事,家事,洪基的事,自己的事,現在再加上公主的事,樁樁件件,似乎哥哥都是操碎了心,當年她想給自己一個幸福的可能,可算計了那麼多,算計了那麼久,終究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也連帶著,連累了哥哥,他也不過三十有餘,卻已是有了白發,這些年,也是苦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