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寧殿內，此刻已是一片溫馨，床上的真顏麵色已是有了些許紅潤，往日的蒼白雖然還在，卻也是被紅潤所替代，女兒家的清秀在這張小臉上也是一覽無餘，看到曹太後進門，她也是立刻準備起身行禮，卻被身邊的母親給摁住，
雨凝早就見到曹太後進門，宮裏的規矩她當然懂，隻是，現在女兒的身子還未好轉，這些繁文縟節的還是算了，相信曹太後也不會介意才對，畢竟，這些日子她的轉變自己也是看在眼裏，“娘娘！”
曹太後早就將一切盡收眼底，雖然是姑侄，但這位大遼公主對這個女兒，倒還真是疼愛有加，比起自己的親生女兒，似乎還是更勝一籌，看著她懷裏那個抱著水晶球的身影，曹太後心裏也是明白了大概，聯想起剛剛的一切，她也是微笑，人沒在她身邊，心意，卻是到了。
“這是頊兒給真顏的，”高滔滔連忙解釋，這些日子，對頊兒的事，母後這些日子似乎也是看開了些，所以，這雙小兒女的心思，倒不如讓她老人家知道的更透徹些，曹太後也明白她的意思，她來到床邊坐好，看著正嬌羞地逗弄著手中玩具的小女孩，臉上的表情也是更加耐人尋味。
“真顏喜歡太子哥哥的這個禮物嗎？”
“喜歡。”床上的小人兒毫不猶豫地點頭，太子哥哥告訴她，隻要對著這個球許願，一切都會心想事成，她已經許了很多，每一個都成真了，看著自己麵前的水晶球，真顏的心裏更加歡喜。
她的眼神，比起當年的滔滔，更多了一份澄澈，看得曹太後也是心內一動，看著真顏手腕上細細小小的洞，她心裏也是一疼，到底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這段日子，這孩子也是受苦了。
“娘娘，到裏間說話。”高滔滔連忙開口，有些話，不適合讓孩子聽到，看了眼低頭看著真顏的雨凝，高滔滔心內也是複雜，這些時日，心裏最難受的，隻怕除了雨凝，也沒有別人。
“真顏的病，有多大把握？”內殿之中，曹太後低聲詢問，真顏這病的前因後果，她已經大致從布格那裏知道了，看真顏的樣子，大遼皇帝，現在也該就在他們身邊，曹太後心內的憂慮不由得又深了一層。
這些年，大遼和大宋之間雖是相安無事，但畢竟為敵了這麼多年，現在還有個汝陽王沒有解決，大遼皇帝如今身在大宋，要是大遼國內出個什麼變故，到時候隻怕大宋也要跟著受影響，她不能不防。
“娘娘，真顏的事情，您不用擔心，”她相信布格，也相信大哥，多年之前那個給她溫暖，讓她信任的人，雖然過了這麼些年，她仍然相信，如果這世間有一個人是永遠都會屹立不倒，那，肯定會是他，大遼皇帝，耶律宗真，也是她，曾經的甄大哥。
這樣自信的高滔滔，她真的，很久都沒有見過了，曹太後也是默然，或許，當初滔滔願意和高殷一起冒這個險，為的，也是當初自己的那份求而不能。
“滔滔，你後悔過嗎？”曹太後忽然開口，這些年，她和趙曙的點點滴滴，自己是看在眼裏，她愛趙曙，願意為了他生兒育女，願意為他承受一切苦痛，可是，唯有在說起耶律宗真的時候，她才會有這種自信滿滿的表情，
或許，也許這一點連高滔滔自己都不自知，旁觀者清，如果換個時間，換個地點，滔滔和他在一起，是不是結局就不會是這樣？“剛剛頊兒來過了。”曹太後開口，當初他們二人的遺憾，如今在這對小兒女身上，還是不要有了才好。
“滔滔明白。”兒子是她生的，他的一舉一動，心裏所想自然逃不過她的眼睛，“頊兒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母後不用擔心。”回想起兒子的話，高滔滔也是微微一笑，“母後，兒臣會用自己的手，給自己的未來鋪設一條康莊大道。”這孩子，這份執拗，倒是像足了他的父親，想起趙曙，高滔滔臉上的笑容也是驟然隱去，布格和高殷的暗中診治也有一段日子了，趙曙那裏，卻依然還是沒有消息傳來，她心裏也是七上八下。
“行了，出去吧。”看高滔滔的樣子，應該也是想起了趙曙才是，被兩位君臨天下的君主愛上，也並不是一件幸事，回憶起當年，曹太後心內也是惻然，當初的耶律宗真機關算盡，結果依然被所有人擺了一道，現在趙曙又是這個樣子，連她，對當年自己和陛下的舉動，也開始不確定，
說到底，還是他們自私了。也許，時光倒流，不一樣的選擇，滔滔，是不是會比今日更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