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高滔滔輕車熟路地邁上台階,趙曙忽然也是有了錯覺,此時此刻,他們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時光,
那個時候,他還不是如今這高高在上的大宋皇帝,她,也不是大宋最尊貴的女人,他們,依舊還是青澀的模樣,他還隻是濮安懿王府的小王爺,她也隻是高家古靈精怪的二小姐,有的隻是無憂無慮,沒有這許多的紛紛擾擾,沒有這許多的人和事,在他們之間,有的隻是,年少之時的情誼,而不是如今日這般隔了這許多的人和事,一舉一動都要受著製約。
“到了。”在趙曙這紛繁的思緒之間,高滔滔的一聲輕呼,也是拉回了趙曙的思緒,看著麵前這扇熟悉的門,熟悉的地方,趙曙也是眼眶微微發熱,有多久,自己沒有再像從前那般自由自在,無憂無慮了,果然,“高處不勝寒”的道理,一直以來,都是至理名言,得到了至尊的地位,失去的,自然是最平凡的幸福。
高滔滔輕輕推開門,裏麵早已是備好了酒菜,就連她要的琴蕭都已經靜靜在那裏躺好,高殷的辦事效率,的確是一流,
“來,嚐嚐這兒的女兒紅,當初,這可是我的最愛。”高滔滔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在燈火通明中,那雙眼,顯得尤為明亮動人,妻子的興致高昂,趙曙卻是一動不動,他也是眼眶微紅,眼前的妻子,離開了高門大院的束縛,更像回歸了本來麵目的自己,
其實,如果不是因為他,她這一生,應該永遠都如今天這般無憂無慮才是,說到底,還是他的錯,“滔滔,對不起。”他的聲音微微哽咽,如果,當初他不是那麼執著,今日,滔滔是不是也會少受點苦?“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錯,都是我不好,因為我,你才會受了這麼多的苦,是我錯了。
“二哥,還記得這些嗎?”高滔滔忽然笑了,趙曙一愣,目光觸及屋內的擺設,卻也是立刻明白過來,他緩緩起身,撫摸著身邊玉簫上精致的紋路,他也是瞬間明白,這一切,應該是她早就安排好的才是,
高滔滔早已來到琴旁坐好,手指已經放到了琴弦上,這把琴,是雨凝拿過來的,“二哥,我們再合奏一曲如何?”
趙曙不語,隻是依言拿起了手邊的玉簫,悠揚的琴聲伴隨著低沉的簫聲,讓門外的人也仿若隔世,身後一身宋人打扮的耶律洪基看著這樣的父王,心內也是感慨,現在的父親,才是個有血有肉的人,屋內的那對神仙眷侶,隻怕,是父親這一生最卑微卻也是求而不得的期盼才是,
“吱呀!”門開了,趙曙放下手中的蕭,麵上絲毫沒有驚訝,高滔滔也從椅子上起身,“大哥!”
耶律宗真的目光在二人身上遊弋,今夜,是高殷的意思,他環顧了一下四周,這裏,是曾經他最熟悉的地方,如今再來,已是物是人非了。
曾經的琴蕭和鳴,讓自己嫉妒地幾乎發狂,如今再見,剩下的隻是千帆過盡之後的心酸了。
聽著屋內沒了動靜,耶律洪基也是急了,父王這次和自己扔下大部隊悄悄快馬加鞭前來上京,萬一出了什麼事,那,想到這兒他也顧不上剛剛耶律宗真的話,腳底已經開始邁動,卻是被另一個人拉了回來,
“你!”耶律洪基惱怒地看著麵前的人,他耶律洪基可是堂堂大遼太子,居然被個上了年紀的大宋男人拉住了手不能動彈,傳出去也是笑死個人,正當他準備動手之時,卻被麵前忽然出現的身影給愣住了,
“不許你傷我爹爹!”高真顏死死地抱住耶律洪基的另一隻胳膊,雖然是穿著男裝,不過,這張臉,無數次出現在他的夢境之中,耶律洪基的手不由自主地鬆了開來,“真顏,你是真顏,”
“殿下,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高殷淡淡開口,“請跟我來,”
爹爹,他沒忘記剛剛真顏對他的稱呼,看來,眼前的這位,應該就是自己那位素未謀麵的姑父,大宋的國舅爺了,看著還死死地抱著自己胳膊的小人兒,耶律洪基也是眼神一暖,這是他的妹妹,活生生的妹妹,
“洪基!”廂房內,雨凝早已是久候多時,十幾年之後再次回到這裏,她心裏也是感慨,當年,居於這裏的自己,是何等的悲傷彷徨,可如今,她所受的苦,都是化為了甘甜,看著從進來之後眼神就一直沒有離開過女兒的外甥,她也是心裏一暖,看來,對這個妹妹,洪基,倒是比自己想象的來的要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