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城的繁華,果然是名不虛傳,透過狹小的窗戶,窗外的車水馬龍,人聲鼎沸也是人無時無刻不感受到這屬於大宋皇城的氣派,幾百年來,從大遼建國之前開始,契丹人就無時無刻不對中原的富庶垂涎三尺,總是想要從宋人這裏分一杯羹,就算是使得生靈塗炭也是再多不惜,雨凝幽幽歎口氣,盡管,她能看到的,也隻有這窗戶的一角,可是,這般幸福平和的景象,她也能從中看到屬於宋人溫和的幸福,江南的富庶,還有東京的這一幕幕,都是她喜愛的,
其實,最簡單的幸福,也不外乎就是如此吧,人,如果沒有過多的貪念,隻是想著守住屬於自己那一份簡單,大概,這世上,也會少許多的紛爭了,在這一點上,她那位素未謀麵的父王,倒不失為一個好皇帝,至少,在他統治的這幾十年之間,大宋和大遼之間也是相安無事,雖然大宋付出了代價,可是,比起生靈塗炭,那些財物,也算是物有所值了,
如果母後泉下有知,大概,也會高興的,大宋是她的母家,是生她養她的故土,看到在這片土地上皆是幸福和樂,她,也會開心的,她的丈夫,雖然可能不全是為了她考量,可是至少,愛屋及烏,對自己心愛之人的故鄉,也該存著一份不一樣的善念才對。
“小姐,媽媽來了!”素音的聲音適時響起,拉回了她剛剛瞬間猶疑的思緒,看著已是近在咫尺的鴇母,雨凝也是勉強擠出一絲微笑,
雖然不知道王兄做了什麼,可是至少,在這烏煙瘴氣的鸞鳳樓離,找她的麻煩的,也是沒有,眼前的老鴇臉上滿是討好的神色,雨凝臉色雖然是笑著,心裏,卻是冰冷一片,
芸娘是生意人,自己現在,可是她的搖錢樹,對著自己,她自然是極力討好,眼角餘光掃過覆在麵上的絲巾,雨凝心裏也是一疼,
不以真麵目示人,這是自己唯一的條件,雖然芸娘當初也表示過反對,可是,這“猶抱琵琶半遮麵”,帶來的效果卻是極好,所以,看在金山銀山的份上,她對自己,也算是有幾分尊重,不過,她心裏也很清楚,一旦自己對她再也沒有了用處,等著她的下場,也不會好就是了。
人,不管是高貴如皇子,還是低賤如百姓,都一樣。“媽媽有什麼話,不妨直說!”什麼大風浪都見過,現在她親自來見自己,想必,也是有了什麼大主顧,雨凝心裏也是自嘲,除了這個,她現在,還有什麼別的用處麼?
果然,“今晚甄公子有幾個朋友來,你可要好好伺候,”
甄公子,可不就是他的王兄麼,朋友,嗬,想必就是那位濮安懿王府的二公子,那位曾經被議儲,現在手握兵權的趙宗實了,這兩個人在一塊,還是在這樣的地方,自己的王兄,一定又是想要從他那裏得到什麼想要的情報才是,她的兄長,為了利益不擇手段,她已經習慣了,“是,媽媽!”
芸娘顯然很滿意她這般恭敬,雨凝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當初,自己剛來的時候,身份,是沒落的官家小姐,不得已才委身青樓,芸娘運營鸞鳳樓多年,盡管自己當初也是帶著麵紗,可她依然還是露出了那種奇貨可居的表情,雨凝的心裏閃過一絲厭惡,剛剛的那一排上安然和適早已是不留一絲,在來東京之前,她從來沒有像今日這般厭惡過自己的這張臉,
“女人的臉蛋,就是最好的武器,雨凝,不要浪費了上天給你的這張臉,”來鸞鳳樓之後,兄妹二人第一次相見,王兄對自己,就說了這麼一句話,眼眶有些微紅,看著那已經將門小心地醃好的蕭素音,雨凝心裏也是複雜,
臉,如果女人的臉真的能讓全天下的男人都神魂顛倒的話,那自己的王兄,又會為那一張臉而癡狂呢,心底忽然覺得可笑,自己的這位兄長,從她記事的那一天起,在他的心裏,隻怕除了大遼江山還有皇位,其他的,都不在他的考量之內,女人之於他,不管是至親的妹妹,還是忠心的手下,都不過是,可以利用的對象罷了。
不過,她也沒有資格說兄長,他對女人如此,自己對那些男人,何嚐不是如此,每一次在那些達官顯貴之間周旋,從他們的嘴裏套出各種各樣對王兄有利的信息,王兄是利用女人,她,何嚐不是在利用男人,他們兄妹,骨子裏,還是一樣的人,
不,她和王兄不一樣,這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那些恨不得用眼神扒了她的男人,平日裏道貌岸然,到了鸞鳳樓,到了她這裏,不過都是些齷齪小人而已,她做的,並沒有錯,
對這世上的男人了,她早已是看透了,王兄可能不會愛上一個女人,那自己今生,恐怕也不會愛上任何一個男人了,她的心,早已是冰封一片,誰,都不能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