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的設想是對的,盯著現在身處高家別院的這個男人,高遼心裏著實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前有蕭遠這位鎮南王不請自來,後麵,耶律宗真,這位大遼皇帝就悄然而至,自己的這個舅舅,果然,也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不過,比起舅舅,他的父親,似乎更是離經叛道,目光掃過周遭,高遼也是歎口氣,
果然,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麼,眼下,隻怕任誰都不會想到,在如今的東京,多少雙眼睛在盯著的大遼公主的府上,居然住著大遼皇帝陛下,說出去,隻怕誰都不會相信。可是,事實就是如此,父親此舉,如果被別人知曉,那這欺君叛國之罪,也是坐實了,
這麼多年,不知道有多少人等著抓住他們這一家的小辮子,高家如今這樣的地位,眼饞的、嫉妒的,數不勝數,姑母的地位擺在那兒,他們明裏不敢亂來,可這背後捅刀子的事情,做的,也是不少,看著父親一臉悠閑自在的表情,高遼立刻也是了然,
這件事,沒有父親的首肯,母親,是絕對不會輕舉妄動的,在外人看來,母親的身份,已是注定她一輩子壓著父親,可是,他們兄妹幾個都明白,在這個家裏,做主的,從來都是他們這個看似與世無爭的父親,母親,已是習慣了依賴她的丈夫。
隻是,這樣的局勢,也著實是,曾經求之不得的人,如今,居然真的就在自己身邊,大宋人人畏懼的大遼皇帝陛下,契丹人的主宰,耶律宗真,如今看來,也並不是傳說中那般神聖不可侵犯,
至少,現在的他看起來,也是蒼白的很,唯有那雙如老鷹般銳利的眼睛,泄露了他不一樣的身份。
“遼兒,坐!”
高遼微微一晃神,他知道自己的目光著實是太過肆無忌憚,不過,麵前這個躺在床上,手裏拿著書的人卻依舊還是一臉平靜,甚至還和站在他身側的父親開起了玩笑,“高殷,你這個兒子,倒還真是和當年的本王很像!”他的聲音輕柔,卻是帶著一股不容人拒絕的威嚴,“我想單獨和他待一會兒。”
高遼的目光此時此刻一直落在父親的身上,隻見他一語不發,卻是慢慢往大門處踱去,隨即也是輕輕掩上了門,他的態度,實在是太明顯,果然,是讓他的這位母舅看看自己的麼?高遼苦笑,果然,薑還是老的辣,他的舉動,怎麼可能瞞過父親的呢?
四周立刻也是變得靜悄悄,看著這個和自己有著八分像的男人,高遼此刻也是不能用言語表達自己。
其實,他是跟蹤父親來到這兒的,畢竟,公主府的秘密別院,除了爹娘之外,唯一一個知曉的人,就是他高遼了,這段日子,父親雖然表現地和往常沒有分別,可是,身為兒子,他自然察覺到了父母之間那一抹不尋常的情緒,今夜,趁著月黑風高,他一路尾隨,果然,發現了父親多日來異樣的緣由,
他曾經設想過無數次,隻是,沒有一個,比起這一次來的震撼。“你,為何會來此?”大遼皇帝,身上擔負的,從來都不是他一個人,他的一舉一動,隨時都會造成山崩地裂,大遼和大宋雖然太平了幾十年,可是,過去的點點滴滴依然還是在宋人的腦海中揮之不去,他一人來此,難道不怕?
“來,陪舅舅下盤棋!”
這個人,居然麵對自己的質疑還是如此雲淡風輕,高遼心裏著實是納悶,可是,看著麵前已經擺好的棋譜,他還是依言坐了下來,
父親曾經說過,這棋盤,就如同戰場,每走一步,皆是步步驚心,目光掃過這位麵色也是變得凝重的大遼皇帝,高遼也是拿起手邊的白子,接下來,從他的身上,自己,一定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你的棋藝,比起你父親,倒是遜色的多。”黑子落下,幽幽的男聲也是響起,高遼也不惱,他輕巧地放下白子,“舅舅,遼兒尚且年幼,比起您和父親,自然該是遜色的多。”
“不對,”又是一個黑子落下,耶律宗真的聲音裏明顯的不讚同,“遼兒,你是大遼皇室後裔,不應該如此妄自菲薄,”他將從棋盤上拿下的白子放到身邊的棋盒裏,盯著高遼說道,“隻要你想,沒什麼不可以,”
“舅舅,遼兒對現在的一切很滿意。”
“是嗎?”剛剛還是溫和的聲音陡然變得嚴厲,“包括一輩子都隻能做個碌碌無為的富貴閑人?”
“舅舅,您這次來訪,應該不隻是為了遼兒才對,”高遼放下手中的棋子,直直地盯著麵前的人,他的妹妹已經病了這麼多天,這段時日,母親一直呆在宮裏沒有出來,大宋宮廷,那裏有大宋最好的大夫,雖然妹妹這病來的奇怪,可是在那裏,無疑可以得到比府裏更好的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