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天起,“杜尚”再也沒有出現過,他放棄了總決選。那次拍攝的MV是納西塞斯的成名曲,也是唯一的一曲。他們曾如流星般絢爛,也如流星般隕落,他們的名字早已在眾人的呼吸中生了鏽,當年狂熱的粉絲大多忘了他們,早就改為追逐其他明星。
雖然電視台施加了不少壓力,但因為實在缺少線索,警察也放棄了調查。
我也不用去電視台了,沒人會在意我的去向,離開杜家兄弟,我隻是渺小的塵埃。
我沒上大學,而是留在家裏的冰廠幫忙,我主動要求承擔最辛苦的工作,看守冰庫。父母為我的懂事而高興,我比任何人都更早上班,收工也是最後一個離去。看守冰廠的第二個月,我提出加裝一台太陽能蓄電係統,永遠不用擔心停電而導致冰淇淋融化。雖然用了兩萬多塊錢,但父親很開心,讚我懂事,還說將來把所有生意交給我他也放心。
不會有人知道,在冰寒徹骨的冷庫最深處,有一具全世界最完美的屍體藏匿於改造蓄電係統時加建的隔層裏。
我終於實現了兒時的夢想,杜家兄弟中的一個會成為我的終身伴侶。
我沒法不這麼做,我愛他們,可他們隻愛自己。雖然是這種另類的方式,但今生今世,杜文都隻屬於我了。他不會嘮叨和埋怨,不會再對我發脾氣,他是全世界脾氣最好的先生,我可以看到他,也可以摸到他。雖然冷了點,但他畢竟不是蠟像,他有血有肉也有顆真正的心。
現在,他就端坐在角落裏,隨意地把手搭在膝蓋上,嘴角好看地向上牽起。他是自願跟我進冷庫的,而且為了保持完美,直至呼吸停止心髒停跳都維持著這個微笑。
在他對麵,有麵足夠照到他全身的鏡子,這是我承諾過的。他失去了呼吸,卻會成為這個寒冷世界裏真正的納西塞斯,他的右手裏有一支仿真水仙,雖然沒有芬芳,卻永遠不會凋零。
現在,我就坐在他身邊,雖然穿著棉襖,但我還是要攏著手縮成一團,每次來見他我就隻能是這副樣子。
愛情真是自私,我居然要了他的命。我認真地回想了所有我們之前發生過的事,卻找不到任何真愛的證據。雖然我對自己說我是愛的,可事實上,我所懷著的這種感情比愛情更深邃,比愛情更刻骨,這種感情應該叫做占有欲吧。我想占有杜文,杜文和杜尚都想永遠占有完美的皮囊。當我明白這一點時,忽然覺得杜文臉上凝結的微笑也黯淡了幾分。
我做錯了,他也錯了。我們全都錯了。
永遠讓他待在這個冰冷的、陰暗的角落裏,根本就是自欺欺人,世人早就忘了他們,除了我,不會有人記得他們當年的風光和無與倫比的容顏。既然我永遠不會忘記,那把他放在這冰冷的人間地獄又是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