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母鼠,被鐵夾夾斷了後腿,它拚命掙脫,掙紮著回到自己窩裏。窩裏有九隻幼鼠,閉著眼在叫,它們需要二十四天才能斷奶生存。母鼠趴在窩裏,斷腿鮮血淋漓,不能再動彈一步。它仍然要給幼鼠喂奶,在最後的時間裏,就啃吃自己那條斷腿,以維持一點可憐的奶水。自己的斷腿被啃得隻剩下一根白骨了,終於熬滿了二十四天,幼鼠們“吱吱吱”地走了。母鼠一聲輕輕歎息,寂然而逝。
紫燕母親們則合奏了另一曲生命的頌歌。
它們是候鳥,從大洋彼岸來,回大洋彼岸去。但它們望著快活的雛燕,望著茫茫大海,陷入痛苦。雛燕雖然能飛但是體力不夠,隻能飛到大洋一半。而母燕們在孵育一季後所剩的體力也隻能抵達彼岸,但如果雛燕們不走,就會被很快到來的寒流卷去生命。
千百隻紫燕母親飛上了天空,背上駝著一隻幾乎接近自己體重的雛燕。飛到大洋的一半,下麵是茫茫無邊的大海。母燕們終於累得吐血了,像斷了翅膀似的一隻隻斜斜墜入海中,而一隻隻雛燕則從母親的背上騰空而起:母親用自己的生命送了兒女們半程!
世間萬物,一代代生命消失,一代代生命生長。在生命的流程中,母親的位置最重要,而母愛的光輝是永恒的。月亮的孩子
有一天晚上,我陪女兒在床上睡覺,我們看見鄰居家的孩子毛豆在窗外對著月亮說話,她可憐巴巴地喃喃自語:我不要做媽媽的孩子,我不想做她的孩子,我想做你的孩子,我想做小月亮——一個很小很小的小——月——亮。她在說話的時候,臉上掛著亮晶晶的淚珠。
女兒說毛豆肯定又受到她媽媽嗬斥了,她媽媽總是沒有好臉兒地嗬斥她,也許因為她是個女娃,也許因為困頓的日子太煩心了。毛豆受到委屈,就喜歡對著天上的月亮說話。我發現,這孩子與月亮或者花草魚蟲有一種天然的親近。我們隻要一回到老家,她就要來和我們睡,她的理由就是這張床上可以看到月亮。她嘴唇上有鼻涕,身上氣味也不好,可我們還是接受了她。
那一天晚上,她跟我女兒一直瘋鬧到半夜,木窗外一輪大月亮離我們近在咫尺,仿佛喘口粗氣就能把它嚇跑似的。我們在城市裏從來沒見到過這麼近的月亮,好想伸手去摸一摸它。她這樣和女兒爭論起來:“我說月亮不是月亮,是烙在天上的一塊餅,有時候讓天狗吃去一半啦。”女兒說:“我說月亮不是月亮,是架在樹枝上的鳥巢,星星是鳥兒,從四麵八方往窩裏飛。”毛豆就搶著說:“我說月亮不是月亮,是我媽媽的臉,在窗戶外麵,看我們睡覺、做夢。”
我聽孩子們說話像在諦聽鳥語、流水、清風和美妙的音樂,你如果不跟孩子貼得很近的話,你根本想不到她們能說出如此美好的詩歌語言。
毛豆說過她不想做小孩,她隻想做草芽兒、露珠兒、小青蛙、毛桃子、紅鯉魚,因為它們都是月亮的孩子。生日
今天是你15歲的生日,但你並不怎麼快活。坐出租車時,你已經有點掃興了,因為父母笨手笨腳的姿態,讓司機一眼就看出他們不常打車。不少同學家裏都有小汽車了,而你的父母仍然騎著老式自行車,車把那兒有個鐵絲筐,拉一些白菜蘿卜、油鹽醬醋。此刻躺在爸爸懷裏的蛋糕盒,可能也是那種小破筐馱來的。
到了地方,你更加失望,原以為是一個豪華的飯店,就像同桌小傑過生日時去過的星級酒店,誰知竟是如此普通的餐館。陪客也不重要,是父母的朋友,一對老實巴交的夫婦,舉止比父母還要拘謹。
餐桌上,四個大人沉悶地談一些陳年往事,仿佛他們到這裏來,不是為了給你過生日,而是為了懷舊。你插不上嘴,也沒興趣插嘴。想象中的生日驚喜一點跡象都看不出來,除了那盒貌不驚人的蛋糕,可是它也算得上驚喜嗎?它暫時擱置在餐館的窗台上。窗台小,盒子大,盒子的一部分沒地方待,隻好沒著沒落地懸著。
吃完飯,打了包,清理幹淨桌麵,蛋糕終於擺上來了,上麵用人造奶油鬆鬆垮垮地寫著四個字:“生日快樂”,連你的名字都沒有。是不是少寫幾個字,就能省點錢?
蠟燭被你匆匆吹熄後,媽媽小心翼翼地把它們拔出,擦淨,用原來的包裝盒重新裝好,喃喃道:“還能用呢。”天哪,可不要等到明年繼續用!你這樣想。
爸爸從蛋糕上選了花紋比較多、比較漂亮的地方,開始切分。第一塊本以為是給你的,不料卻給了張阿姨,第二塊給了王叔叔,第三塊才給了你,今天真正的主角,理應是最受重視的小壽星你呀。
你繃著臉,抓起叉子,準備把蛋糕狠狠吞進肚中。猛然間聽見,爸爸讓你起立,向叔叔阿姨行禮。你茫然,很不情願地起來,兩眼斜視,望著牆壁,這時爸爸說,15年前生你那天,是阿姨送媽媽去的醫院。
噢,原來如此,那就行個禮吧。
阿姨慌忙阻攔說:“孩子,你應該給你母親行禮,你出生那天,她還堅持上班,一下子就暈過去了。你要為母親自豪,她很堅強,她讓你來到世上。”
母親有些激動,坐不安穩,被桌子碰了一下,露出痛苦的神色。於是你知道,先前她為你買蛋糕時,不慎跌傷了腿,她眼角的皺紋比往日更深,受傷的青筋更重,但樸素的衣著卻格外美麗合體。她目不轉睛地看著你,已經看了15年,仍然看不夠。
你臉頰發燙,你發現,你也看不夠母親,看著看著,淚水滴了下來。
你把椅子拉開,使空間增大一些,然後,深深地給母親鞠了一個躬,又深深地給父親鞠了一個躬。
你攥住拳頭,用指甲緊扣手心,暗自決定:今後每逢生日,都要鄭重鞠躬,感謝父母,感謝生命,感謝一切有助於你生命的人。
終於,你輕輕地、輕輕地雙手端起盤子,把自己的那塊蛋糕小心翼翼地捧到父母麵前。母親的抉擇
那天,28歲的琳莎娜帶著2歲的小兒子送6歲的女兒到學校去。因為是第一天開學,女兒艾拉娜非常高興。
這是一個絕好的天氣,樹上的鳥兒也自由自在地唱著快樂的歌。學校是孩子們的天堂。但誰也不會想到,噩夢悄悄地來臨了。可怕的人質綁架事件發生了,許多頭套黑罩,隻露出兩隻眼睛的武裝分子衝進了學校。他們持著槍,舉著刀,對準著這些驚恐萬分的孩子們。
時間一分一秒地走著,有些孩子被武裝分子叫出去就再也沒有回來。琳莎娜也是驚恐萬分,身邊是女兒,懷中有兒子,她不知道如何去麵對,她甚至能夠感覺到死亡的氣息越來越近。
由於長時間的缺水,兒子用嘶啞的聲音哭了起來。那個綁匪不耐煩了,手一指:“你過來!”琳莎娜驚恐萬分,但又毫無辦法,她把兒子放下,又把兒子抱起來,要是把兒子單獨留下,同樣是死路一條。女兒艾拉娜也沒有留下,跟在了母親的身後。
或許是那個綁匪心生憐憫,或許是綁匪要玩一場貓捉老鼠的遊戲,他同意琳莎娜離開,但必須在兒子和女兒之間作一個選擇,隻能帶一個走。
琳莎娜驚呆了,在兩個孩子中二選一,這是每一位母親都難以抉擇的事情。她多麼想讓自己留下!
琳莎娜抱著兒子快步向外跑去,留下的是6歲的女兒艾拉娜,女兒望著媽媽的背影拚命地哭喊:“媽媽,別扔下我!”聲音撕裂著琳莎娜的心,在即將走出學校的時候,琳莎娜又回頭看了女兒一服,心中說我還要回來。
果然,不到一個小時,琳莎娜不管外麵人的勸阻,又回到了人質中間,她悄悄地給女兒帶去了水,她說:“我是母親,我不能扔下另一個不管,我知道,如果我不回來,艾拉娜一定會死,我站在她身邊,哪怕是最危險,哪怕是綁匪用槍對著她,隻要我在她麵前,替她擋著子彈,總還有生的希望。”
如今,琳莎娜和兒子、女兒都健健康康。或許,誰都會猜測到在女兒艾拉娜心中一定有個疑問:當初母親為什麼沒有帶她走?
我想,這個答案,她母親早已用行動做了回答。在俄羅斯的曆史上,也一定會記下“北奧塞梯人質事件”。這次慘無人性的綁架學生事件中,死亡的人數是332人,重傷是704人。其中,學生死亡有155名,重傷274名。然而6歲的艾拉娜卻安然無恙——這是母親再次回來的結果!這是母親陪她共同渡過被綁架53個小時的結果。母親咬指,兒子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