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淅瀝瀝地下著春雨，院中青石板被衝刷的更加幹淨。回廊裏僅有幾個侍女走動，檢查各處是否妥當。這雨水已經不停地落了三日。
半個月以來，程妙宛帶著甯姝各處走動，忙碌之下，轉眼竟到下旬。清明時節雨紛紛，大概就在這幾日，該啟程去往燕山了，甯家的祖墳就牽在燕山，從京城而去約三日路程。壽娘已經三歲，今年應該帶她一起去祭祖掃墓的。這樣車馬顛簸，程妙宛思索著還是應該改走水路。
看著女兒稚嫩的小手努力練習將毛筆拿穩，程妙宛有些欣慰又有些惆悵。女兒嬌慣之下卻很懂事，讓做什麼都很乖覺，可是進步卻很慢。程妙宛搖搖頭，想將這股惆悵甩開，來日方長，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壽娘，來休息一會吧。”
“好的，娘親。”甯姝放下毛筆，然後下了榻。“那娘親，我可不可以就在屋裏練一會馬步？”二十多天了，她還是不能像朱有逐那樣蹲好馬步，甯姝相當沮喪，小臉上就帶了委屈出來。
“壽娘乖，那你休息兩刻鍾，就自己決定吧。”程妙宛想著應該將偏院的廳房收拾出來，改做練功房。下雨天不說，夏天日曬冬日風吹，雖要鍛煉也不至於糟蹋孩子，何況女兒嬌貴。
“夫人，碧喜園派了人來傳話。”弗蘭進來稟道。弗蘭是這兩年新進淑零園的侍女，連著非蓮、莫菊和無芳都是敦慶侯府的家生子，俱是十五六的年紀。原先的四大侍女的元梅、貞桃、亨杏都指了人家，升做了管事媽媽，利穀如今也主要管著甯姝身邊的事。
“大夫人安好，我們夫人本是想親自過來和您商量的，隻是剛巧二少爺哭鬧起來，這才派了我來。”來的正是黃氏身邊的大侍女慧巧，伶俐受重用。論身份黃氏如今是敦慶侯夫人，可論輩程妙宛是長嫂，黃氏不能拿喬吩咐程妙宛過去說事兒，卻也不可能屈尊降貴來淑零園討意見。
“無妨，小孩子這時正是磨人的時候。有事就稟吧。”這半個月來自己帶著壽娘各府走動，黃氏怕也心生不滿了。
“是。我家夫人讓稟，我們侯爺說今年清明節的三日假期將比往年推遲四五日，想著大小姐今年該也是要一起祭祖，怕是受不得顛簸，如此剛好請大夫人您帶著大小姐坐船走水路繞行而下去往燕山，侯爺和夫人隨後車馬趕上。不知這樣可否？如果可行的話，我們夫人還想托您帶著大少爺一起免受車馬勞頓。”
“嗯，知道了。你就回了你們夫人，說我應允下了，後日如果雨停就啟程，再晚不會超過大後日。請她酌情準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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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府書房。
“稟主上，事情已安排妥當。”
“嗯，那你下去吧。接下來的事繼續準備。”
這場連綿雨倒是個不錯的幌子，方便他做下安排也不至讓人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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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天仍未放晴，但也不像再有雨的樣子。
“祖母，您明日不和壽娘一起出門嗎？娘說要坐船，壽娘第一次坐船，祖母坐過船沒有？”甯姝照例給敦慶侯太夫人請安。
“哎唷，我的大乖孫女呀，祖母可舍不得你出門了，這好些日子呢，乖孫女會不會想祖母啊？”太夫人看著一臉的不舍，她現膝下嫡親的才這一個大孫女和兩個孫子，都是百般疼愛。“祖母以前也坐過船的，有時候搖搖晃晃很害怕的，壽娘怕不怕喲？”
“壽娘也舍不得祖母，祖母和我們一起去吧，有壽娘陪著您，坐船就不怕了，有祖母和娘親還有成哥哥陪著壽娘也不怕了。”甯姝抱著太夫人的胳膊撒嬌。
“壽娘乖，祖母老咯，不能出門啦。壽娘路上也要乖乖聽話。”太夫人憐惜地摸著甯姝的小臉，抬頭又對程妙宛道，“壽娘畢竟還小，這次還是別去了，明年再去祭祖也是可以的。”
“母親關心，是壽娘的福氣。隻是，兒媳想讓她去看看自己的父親。”
“唉，是我想偏了，不能妨礙孫女行孝。一路上你要好好照顧她和玉成。”甯玉成便是甯之璋與前妻的嫡長子，如今九歲，早早來太夫人處請安之後就上學去了，但明日就同程妙宛一起去燕山。“這樣吧，我讓袁媽媽跟著你去，她是我身邊的老人，經驗足你用著也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