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姝沒想到媯隼竟然會來給叔父賀壽,驚喜之下卻又覺得哪裏不對。
“弟子拜見師母。”媯隼先給程妙宛行了禮,這才答了甯姝,“見過師妹。”
“世子爺多禮。”程妙宛雖然知道媯隼是張狄的弟子,對他卻並無什麼印象,也隻是與別人一樣知曉這是一個浪子回頭改邪歸正的典範。更多的,她是好奇媯隼如何會來給二叔賀壽,華國公府與敦慶侯府一向往來平淡。
一會工夫,就有軟轎來抬著程妙宛和甯姝進內院了,媯隼自然由甯府家人領著去的外院。
過壽辰的是甯之璋,但女眷們都是齊聚在敦慶侯太夫人梁氏的慶安院。原本這處就是敦慶侯府最大的主院,梁氏住了二三十年這院中一切都是她一手慢慢改造布置下的,感情深厚而故居難離。甯之璋行孝道因此襲爵之後也沒有動搬遷的心思,身為侯夫人的黃氏更是底氣不足,所以夫婦倆至今還在碧喜園中。當然如今的碧喜園也非當年的可比,不說兼了旁邊兩個園子麵積擴大了一倍不止,就是園內建築也都是請了當今的名家著手的。
盡管如此,碧喜園今日依舊不是敦慶侯府的主角,兒子過壽,更該賀喜的當然是親娘。
“妙宛給太夫人賀喜了。”十年已過,當初的隔閡早就消逝,程妙宛與梁氏修好,隻是不在一個屋簷下住,總就有些疏遠。
“你身子不好,怎麼也來了。”太夫人倒是有些真心憐惜程妙宛,這孩子可真是命途多舛,好不容易能風光再嫁,竟然又身子不爭氣,她就是再有怒氣也都消了。
“祖母大安,壽娘也給祖母賀喜啦。”甯姝倒有些沒回過神來。
“哎喲喲,這才一個月工夫不見,咱們壽娘更像大姑娘了,往常可沒這麼老實。”按往常甯姝是一見到梁氏就跟乳燕投巢似的鑽到她懷中賴著了。
“祖母…”甯姝這才坐到太夫人腿邊,伏在太夫人膝頭撒嬌。“諸位姐姐妹妹都在呢,您就打趣孫女。”
“祖母,原來大姐姐還怕羞的麼?”九歲的甯靈笑著插口,看到甯姝瞪她,趕忙躲到旁邊一個少女身後,“珂表姐,大姐姐她要凶我了。”卻探出個腦袋咧嘴對著甯姝得意示威。
甯靈是甯之璋的嫡長女,程妙宛出嫁後次年冬天黃氏生下第二個孩子,卻因為她過於辛勞而致使長女一出生就極為虛弱險些早夭,正是靠著程妙宛的醫治調養才養活的,黃氏對程妙宛感激,於是兩家孩子相處起來也很自在。這是甯姝第一個有血緣關係的妹妹,又小了她四歲多,所以盡管不常在一塊玩,彼此之間的姐妹感情還是很好的。
“咱們這麼多人看著呢,姝表妹哪裏就能凶你了。”梁珂是梁氏娘家的侄孫女,這兩年才隨著她父親家人回京,與敦慶侯府走動得也多。她比甯姝大上一歲,長得嬌俏圓潤,梁氏就這一個娘家侄孫女能在身邊走動,平時就待她很是不同。
“伯母,您用些果茶吧,滋潤一些。”林氏看程妙宛落座,就奉上了一碗茶。她是甯玉成的新婚妻子,嫁進侯府才一年,甯府家風一向很好,所以這夫妻兩人的感情也就親密著。她平日裏總聽丈夫說以前大伯母待他有多好,愛屋及烏,她也就對程妙宛十分恭敬。
今日甯之玨過壽,黃氏正在外麵張羅壽宴的事,林氏身為世子夫人就在太夫人房裏待客,但卻也隻給程妙宛親手奉了茶水罷了。
“妙宛你若不舒服,大可到我這榻上來歪著,這裏都是你自家姐妹侄女的不打緊。”程妙宛出門前精心妝扮過,當然不能在府上有喜的日子裏露出病態倦容,可是太夫人怎會不了解她的為人,就猜她定然是有不適的。“壽娘啊,去,將你娘親扶過倆,我們娘倆也親香親香。”
“是,祖母。”甯姝笑嘻嘻起身,“祖母果然是最疼我娘才對,我和旁的姐姐妹妹都是靠邊的。”
程妙宛起身,迎著女兒走過去,並不是真的要人搭扶,畢竟她坐得離太夫人也近。
“啊——”於氏這時候卻作勢送程妙宛上前,反而踩著了程妙宛的裙角,害得程妙宛向前撲去。
“娘——”“宛兒——”“伯母——”屋內眾人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