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擦黑的時候,王祥從後院抹著額頭邁著大步子來到顓孫氏的院子,鑽進了耳房,顓孫氏早在那兒等著了。
王祥往地上一跪,嘴裏的話就蹦了出來,“小的親自去仵作那兒打聽了,又馬不停蹄的趕了回來,果然不出太太所料,寶珠那丫頭不完全是淹死的”
顓孫氏身子一緊,人就略略抬高了一些,“哦?這麼說,那丫鬟不是失足掉下去的?”
王祥抬眼看著顓孫氏,麵露難色,“這……仵作隻說不一定,失足的可能性還是大些”
顓孫氏聽王祥這樣不明不白的回答,當下就怒了,“不完全是淹死的,難道還是失足?”
王祥本來跑的就急,額頭上一直掛著汗滴,見顓孫氏一怒,汗就順著額頭滴了下來,他忙趴在地上磕了兩個頭,這才回話道,“仵作驗了屍,說那丫鬟被人下了藥,估摸著有好幾日精神恍惚,倘若走到井邊,確實有可能失足摔下去,至於究竟是不是自己失足,那就說不準了”
顓孫氏沉默了半天,抬眼看了看又趴在地上的王祥,開口道,“你說她是怎麼死的?”
王祥心裏哎喲一聲,這讓自己怎麼回?說是失足的吧,二太太不喜歡,說是人暗害的吧,二太太又要追問是誰!王祥又想起之前那飄過來的無名女屍,不知道怎麼的,這輩子就被女屍克住了,那事兒像是有人在幕後指使一樣,前前後後花了幾百兩銀子就是擺脫不了,這會兒府裏又出來個女屍,還又是從水裏撈上來的。
王祥心裏想著,甩手就給了自己兩巴掌,打的臉一下子就紅了。
顓孫氏見他那麼使力,怪異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王祥自己打疼了自己,也來不及心疼了,隻說,“小的也不敢混猜,隻是,太太,小的有句話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說”顓孫氏眉頭一皺。
“是”王祥又嗑了一個頭,這才說道,“依小的看,這事兒隻怕與颯爺有關”
點到這兒,王祥再也不吱聲了,隻留著空間讓顓孫氏去想。
果然,顓孫氏又陷入了沉默,好半天,才開口道,“你先走吧,外麵讓仵作把屍體燒了,把骨灰送還她家裏去,別叫人查出什麼來”
王祥巴不得一聲,急忙爬起來,弓著身子退步出去。
出了門,一陣冷風吹過來,身上的汗就幹了,快入冬的天氣,寒風陣陣,王祥哆嗦了一下,突然想到,虧心事兒做多了會不會真的下地獄?
王祥一走,玳瑁端著茶從隔間進了來。
顓孫氏也不回頭,伸手去接玳瑁手裏的茶,玳瑁忙將杯盞遞過去。
今晚的茶重新燒了六壺,比往常燒的次數多兩次,可見二太太遇到的事情不簡單。
玳瑁想著自己要不要開口說話,卻聽顓孫氏先開口問道,“你媽在珮姑娘那兒可好?”
玳瑁一愣,忙回神應對,“媽在那兒還好,隻是夥食上差些,珮姑娘前些日子不受待見,廚房裏總是有些克扣怠慢,媽說送來的多是冷飯,胃病都犯了,近些日子好些了,大奶奶在那個院子裏,夥食一點都慢不得,媽這才好些”
顓孫氏點點頭,“你叫平兒進來,你不用再跟著了”
玳瑁應了句是,心裏卻有些惴惴不安,她今天撒謊了,竟然情不自禁的替鍾離珮隱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