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雲對著搖搖曳曳的簾子生了一會兒悶氣,到底沒膽量再去偷聽,呆呆的去收拾桌麵上的小菜,走了出去。
瑞珠在簾子後麵聽著,聽見纖雲漸走漸遠的聲音,嘴角揚起一個弧度。
鍾離珮停了針線,揚起臉來看了看瑞珠,禁不住笑出了聲。
就聽瑞珠很是自得的說道,“姑娘不要笑話瑞珠,瑞珠還是知道有些人情不能接的”,說著話,瑞珠已經端了蓮子膳粥擺在了廂房裏的茶幾上,一麵抽出勺子來,另一手拿著鹽問鍾離珮道,“姑娘,這鹽做什麼用呢?”
鍾離珮瞥眼,“先收拾在櫃子裏,這會兒用不著”
瑞珠應了一句是,將小瓶子裝的鹽收拾好了,喚鍾離珮吃粥。
屋外,纖雲對著那幾盤小菜撒氣,轉身正準備進廂房,卻見門口有一個丫鬟進了來,她一愣,仔細看了看,才知道是明星。
明星走的時候,纖雲並沒有進青鶯樓,因此與她並沒有多少交集,隻是同是拓跋府做丫鬟的,纖雲多少知道她的名字。
想起明星被鍾離珮支到了綠槿閣,後來還受了不少苦,纖雲便自認為她同自己是一個戰線的,又因為昨夜明星去了顓孫氏的院子,纖雲更覺得明星是自己人了。
這麼想著,她很快的將幾盤小菜收好了,回身去接明星,臉上說不出來的親昵與高興。
“明星,你回來了!”言語間似乎摻雜著不同一般的情誼,也帶著些有意抬高聲音的用意。
明星一怔,雙目無神的打量了一番纖雲,半蹲著身子福了一個禮,“纖雲姐姐”,不等纖雲還禮,她已站直了身體,又說道,“二太太打發我喚珮姑娘,我就不多陪姐姐了”
纖雲愣了愣,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那是自然,既然你有事,改日再敘敘舊也不防”
明星不明白她同纖雲有什麼舊好敘的。
耳邊依舊傳來纖雲的聲音,“都是一個府裏的,機會不有的是嘛”
明星扯著臉皮笑了笑,轉身進了三間廳。
瑞珠早等著明星了,迎了出來,麵上雖不多笑容,卻是親自打簾子帶著明星進去。
明星恭敬的福了福禮,衝著鍾離珮說道,“珮姑娘,夾穀府的芳姑娘持帖子來,請姑娘明日過去敘敘,二太太打發我來請姑娘,托姑娘明日給夾穀夫人送些禮”
鍾離珮點了點頭,看了看明星,說道,“有勞了”,說著話,起身欲往梳妝台走。
瑞珠忙過來扶。
就見明星又半蹲著身子衝著鍾離珮福了福禮,道,“明星先前年幼不懂事,有勞姑娘費心調教了。二太太說我已經學夠了規矩可以回青鶯樓了,隻姑娘說一句話就好,不知姑娘可願意讓明星回來?”
鍾離珮依舊往前走,坐在了梳妝台前,由著瑞珠替自己重新做些簡單的裝扮,同時心裏想到,明星昨夜才去的顓孫氏那兒,算算到現在不過二十四個小時,能學什麼規矩?
倘若說明星在鍾離珍那兒也算是她學的規矩的話,昨日直接回青鶯樓不就得了,顓孫氏又何必帶著她回去呢?
這麼想著,鍾離珮嘴裏卻不停,笑著回到,“你出去了一趟,自然就脫胎換骨了,我哪裏有記前仇的理,隻是說到底,我這兒不如二太太那兒好,你在這兒自然委屈了些,倒不如好好的跟著二太太,二太太也不會寒磣了你,倘若你願意,依舊在我這兒掛著一個名字,領著月例,我還當你是青鶯樓裏的人”
明星一聽,跪了下去,“煩請姑娘幫明星說一句,讓明星回來伺候姑娘”,說著還很認真的在地上磕了三個頭。
鍾離珮眉頭一蹙。
瑞珠看了看明星,又看了看鍾離珮,心裏有些著急。這纖雲還沒走,怎麼能再進來一個呢?
瑞珠正準備說話,卻見鍾離珮抬起了手,瑞珠忙將到嘴邊的話收了回去。
就聽鍾離珮說道,“自從寶珠、紅玉走了之後,青鶯樓裏就顯得冷清了許多,你也是知道的,寶珠性子強,總是得理不饒人,說起話來嗓門又大,總是吵吵鬧鬧的,卻是青鶯樓裏主要的生機了,石嬤嬤總是嫌她鬧,我卻喜歡她的鬧”
頓了頓,鍾離珮走到明星麵前,扶起了她,接著說道,“寶珠走了之後,我就在想,我們院子裏似乎還有一個丫鬟也同寶珠一樣的性子,總是風風火火的,叫人無法忽視她的存在,我就想起了你,因此才同珍姑娘說,使喚你回來,也為此答應了珍姑娘以後去她的院子裏”
“可是,你現在的性子完全變了,沒有了以前的生氣,叫我看了傷心,倘若你這樣是因為在珍姑娘或是在二太太院子的緣故,你就自己選擇留在哪兒吧,我這兒是留不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