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他鳳眼帶笑,幾分揶揄,幾分嘲弄。
趙天毅伸出的手有點不自然地放下,趙天逸冷冷地看著他,不帶一絲感情,當他的目光掠過我那殘留斑斑淚痕的臉時多了幾分憐惜、幾分疼愛、幾分柔情。
我朝他笑笑,梨花帶雨,他朝我笑笑,溫暖如春。
“不好意思,打擾皇上了,臣弟未過門的妻子在皇上這裏打擾多時,今日臣弟特來將她接走,不知道皇上意下如何?”語氣客氣而疏離,眼睛冷漠而無情。
他說的那麼直接,讓趙天毅一下子愣在那裏,不知道是該放手還是該強留?他心裏很矛盾,從來沒有過的矛盾。
把她放走,趙天毅心裏確是不舍,從小到大沒有任何東西讓他會有不舍的感覺,玉器古玩,名花美女,他都可以棄之如草芥,唯獨是她,但她卻偏偏是——
他怕這一次再放手,她又突然消失在他眼前,怎麼找也找不到,心微微地痛。
“未過門的妻子?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皇弟你連母後都沒有帶她見過,何來未過門妻子一說?”
“我趙天逸從不管這些繁文縟節,隻要我喜歡的,我不需要任何人首肯,當然也包括你。”趙天逸冷冷地說。
“你——但你不要忘記,她本來就屬於這裏?是你私自將她帶走?這罪可不輕,你不會不承認吧?”兄弟四目對視,火星四射。
“天逸,也許我們應該坐下來聊聊!”
“我們有什麼好聊的?”趙天逸對他這個皇兄也無禮得很,聽得我心裏暢快極了。
“小貴子,將這位奴隸帶出去!”
看來趙天逸來鬧一鬧,我的地位又下降了一等,由宮女變成奴隸,但其實宮女與奴隸又有什麼差別?
我沒有吭聲隨著小貴子離開,我知道這裏是男人的戰場,在這硝煙滾滾的戰場中,孰勝孰敗,我何去何從,我都無法主宰,隻能隔岸觀望,看硝煙過後誰能屹立不倒。
如果趙天逸能順利帶我離開這個皇宮就好了,從此我可以過那些天高海闊的生活,我討厭被束縛,我討厭被控製,我討厭宮中高高豎起的四堵牆。
但我在宮中整整呆了一個晚上,等到百鳥回巢了,等到太陽歸家,等到暮色籠罩整座皇宮,等到月上柳梢頭,等到新一天曙光照耀大地,我都沒有等到趙天逸來接我,我知道這這場戰鬥中他輸了,我也輸了,勝利的是他,硝煙過後屹立不倒的是那個是趙天毅,當今的皇上。
其實一個是無所不能的王,一個是無求無欲的親王,力量懸殊得無法比較,我早就預料到這樣的結果,隻是心中還有一絲的期盼,希望這個世界真的有奇跡出現。
其實也沒有什麼好哀歎的,我本來就是在這裏,隻是命運之神前段時間的心情特別好,才讓我遇到趙天逸,過上了幾天自己喜歡過的日子,也許是我希望得到太多,所以才會如此失落吧。
這世上沒有多少人有我這種好運氣,能遇到趙天逸,可以說是一種福氣,以前的生活是怎樣,現在還是怎樣?沒有什麼了不起的。
第二天我又被派往浣衣房裏洗衣服,繞了一個大圈,還是回到出發點,工作量依然很大,衣服還是一桶桶,我也依然忙得暈頭轉向,但奇怪的是我一個地位低下的宮女居然也擁有自己宮苑,雖然很偏僻,雖然不豪華,雖然庭院外雜草叢生,滿室淒涼,但這個宮室就隻有我一個人,不用幾個人擠在一個房,不用看她們臉色,不用聽她們閑言碎語,我已經很知足。
不知道這些是不是他辛苦為我爭取而來?也許他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知我者莫若他,最終還是為我找到一塊可以自由呼吸的樂土。
抬頭,天上那輪明月已經掛在上空,皎潔而明亮,我對著天空,對著明月微笑,如果明月能看到,如果清風能感受到,請把我的笑容帶給那個月下吹簫的男子,帶上我的祝福與感謝。
今夜,他是否在吹簫,今宵他的簫音是否依然淒涼悲嗆,我的微笑能將他悲涼融化嗎?我的祝福能給他帶了好運嗎?
也許冥冥中早有安排,好與不好,坦途或多舛,都是人生,都還要過下去,隻希望他過得比我好。
晚上我還是一如既往地出去遊蕩,回來後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日子過得也還逍遙,不管三更回來還是四更回來,好像都沒有人過來找我麻煩,似乎這裏的人都當我是透明的。
我也很享受這種生活。
今晚我在那火紅的無名樹下站了很久,樹葉依然火紅,風還是柔柔地撫過我的臉,吹起我的發和衣,隻是少了樹下吹簫的男子,這樹也失去了靈氣,這風也不複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