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是我這十幾年以來的第一次失眠,即使是在父母去世的時日又或者是被趙天毅折磨的日子,我都沒有掉一滴眼淚或者失眠。
雖然我是閉著眼睛,但卻無比清醒,地板的寒意一點點滲到我身體裏,進而透到骨頭裏,但我的心比那地板還要冰冷,隔壁傳來他那均勻的呼吸聲,他熟睡了,也許國事的繁忙讓他能倒頭就睡,也許生活的悠閑讓我無法入眠。
夜是如此靜謐,為何我的身我的心是如此寒冷,冷得徹骨,冷得讓我瑟瑟發抖。
當第一縷曙光還沒有照進來的時候,我已經聽到的他悉索的起床聲,似乎他從不需要有人叫醒他,也許他睡得太沉,睡眠充足後不再需要睡覺,我靜靜地從地板爬了起來,如一個幽魂一樣,宮女已經準備好溫水等候在外麵。
我走到他的身旁,拿起他那件金燦燦的龍服穿在他的身上,飛翔的龍把他襯得更是威嚴,更英俊不凡。
他就是一條龍,一條等待時機騰飛的龍。
他坐在軟榻上,沒有言語。我把擰幹的毛巾輕柔地擦拭他那堅毅的下巴,在我手起手落間,他臉上的線條柔和了下來。
“看著我!”
“我正在看著。”
“你是盯著我,但我感覺你沒有看我。”
“我看了。”我幽幽長歎,因為我似乎真的不是在看他。
他即使坐著,都如天神一樣屹立。
“你如果要我吃什麼藥你就拿來給我,我吃就是。”
“你怎麼知道我要給藥你吃?”他整個人僵硬在那裏。
“第一我不是你們天鷹國的人,第二我不是你崇拜者、膜拜者,第三我孑然一身,你也無所要挾,除了用藥來控製我,我找不出有什麼理由要讓我為你賣命。”
“也許你愚鈍一點,你會更開心。”他冷冷地站起來,但眼裏充滿了憐憫,他高高在上,在憐憫我這些弱小者。
他看我的眼神就如一個站在萬仞高峰的神看著幽穀裏一個卑微掙紮著生存的小草。
憐憫也好,同情也好,即使心中有愛也好,為了他們的宏圖大略,為了他們的子孫萬民,為了他們的千秋霸業,他們犧牲一個毫無相關的女子就如踩死一個螞蟻一樣,毫不可惜。
這些我知道,我一直知道。
“累了,你就躺在床上休息。”他聲音還是帶著無盡的柔情,但為何我打了一個寒顫。
允許我睡龍床,是在收買人心吧,也許這是他認為的最大恩賜,君王的心竟是如此的涼薄。
我依然不動,涼涼的地板此時顯得更舒服。
在他離開後,我也沉沉睡去,許是真的累了,許是真的倦了,不知道睡了多久,外麵有一陣嘈雜聲。
“我要進去。”
“宇親王,皇上說過沒有他的吩咐,誰都不準闖進去。”
“誰敢攔我?”聲音大而霸道。
這個親王也太肆意而為了,即使他的兄長對他疼愛有加,但畢竟他們不是尋常兄弟。
腳步聲響起,我知道他已經進來,但我不想起來,我繼續閉著眼睛睡覺,身體疲乏而無力。
感覺有一雙灼熱目光的注視著我,感覺有一個身體向下俯下來,他的臉離我很近,我都可以聞到他身上的味道和聽到他的呼吸聲。
“你是誰?月奴呢?”冷冷的聲音,不帶感情。
“月奴?我不比她漂亮嗎?”我慵懶地用一隻手撐起半邊身,
同時睜開眼睛勾魂攝魄地瞧著他。
“你是月奴?”
他也許聽出我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