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封消失了三天,整整三天,直到第四天黎明時分,才被負責清掃積雪的宮女無意間發現,隻是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氣息全無,僵硬的死去了。
原來,黎封一直藏在後花園一個偏僻的角落裏,沒人知道他為什麼會在這裏,又為什麼不回去。
寒冷的天氣,早已讓他被凍得全身僵硬,那些青黑色的毛發亂糟糟地糾結在一起,一雙空洞無神的眼睛,圓睜著看向天空,嘴角邊上還殘留著黑紫色的血跡,他蜷縮在冰冷的地上,手上還死死地攥著一隻已經被啃食殆盡的死老鼠。
又冷又幹的空氣之中,飄浮著一股腐敗的氣味。那味道,中間還夾雜著濃濃的血腥味。
聞著這股難聞的氣味,有的人已開始嘔吐,有的人則是偏過頭,盡量讓自己的視線不去接觸到屍體。
此時,從外貌上來看,已經無法辨認出黎封原來的模樣,但是,僅憑他身上殘留的明黃色寢衣,就可以清楚地辨認出他的身份。雖然汙垢斑斑,卻依舊隱約可見上麵祥雲狀的花紋。
眾人小心翼翼地將黎封的屍體抬回了未央宮安置,黎轅最先趕到,第一個看見了父皇的屍體。黎轅的第一個反應就是俯身幹嘔,眼淚也同時流了下來。
雪傲王黎封就這樣落魄淒慘的死去,毫無尊嚴,毫無體麵可言,沒有告別,連一句話都沒有留下。
王德祿站在他的身後,哽咽道:“侍衛們發現的時候,聖上的屍體已經冰涼,奴才還沒有派人去鍾翠宮...”黎轅抬手道:“先不要驚動任何人,不能讓母後看見父皇這個樣子,她們會心碎的。”
王德祿聞言,差點就要掉出眼淚,隻道:“殿下,聖上已去,您要節哀啊!”
黎轅挺直身子,重新望向父皇的屍體,咬緊牙關道:“我的父皇不該是這副模樣。”
王德祿心領神會道:“是,奴才馬上吩咐內監伺候聖上更衣淨麵。”
這日傍晚,天色特別陰沉,大片大片的烏雲在聖雪城的上空逼近,預示著一場暴風雪將至。
內監們給黎封的屍體清理幹淨,刮去了他的毛發附和指甲,穿上赤黃九龍皇袍,戴上皇冠。
禎明三十一年,正月二十日,雪傲王黎封暴病而亡,享年五十一歲。
當晚,宮城內外全部籠罩在一片素白之中,整潔肅穆。黎封的靈柩停在未央宮正殿當中,上麵還披蓋著一層厚厚的白布。
事發之後,黎轅沒有讓任何人看見黎封的屍體,包括元皇後在內。
窗外風雪瑟瑟,窗內哭聲錯錯疊疊,此起彼伏,一如外麵的風雪之勢,未央宮內,眾人以元皇後和太子黎轅為首,麵朝著黎封的棺槨跪成一片。
靈柩前的鎏金香爐內正燃著,黎封平日最喜歡的凝神香,青煙嫋嫋,細如遊絲,漂浮彌漫在整個大殿內。
元皇後聞著這淡淡的香氣,心頭顫動,隻覺那些過去的往事曆曆在目,曾幾何時,她還正值青春年華,初入宮闈,整日和黎封形影不離,總是時不時地說一些充滿孩子氣的情話,彼此承諾著,若是有一天,兩人之中有一人先死去,另一個也會與之相隨,永不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