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為什麼老天爺要這麼殘忍,讓朕登基之後,諸事不順,連連戰敗。先是丟了紫麟城,現在又是滄州,朕到底還有失去多少百姓和土地,才能換回這天下間的安寧!還要死多少人才夠!還要損失多少才夠!”
黎轅徹底醉了,醉的糊裏糊塗,胡言亂語。
王德祿上前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子,懇求道:“殿下,您可得保住龍體才是啊!”
滄州已然丟了,往後的日子隻會更艱難,黎轅身為一國之君,肩上扛著芸芸眾生的希望和未來,此時此刻,他絕對不能有事。
王德祿到底是上了年紀的人了,隻扶了片刻,便喚人過來幫忙。
宮人們見狀,紛紛忙活起來,扶人的扶人,端水的端水,傳話的傳話,甚至還有人一路跑到太醫院請禦醫過來候著,以免聖上酒後不適,身邊一時連個問診的人都沒有。
如此折騰了一陣,滿宮的人幾乎都知道了黎轅為了丟掉滄州一事,喝的酩酊大醉,以至於把太後都給驚動了。
太後擔心黎轅有事,硬是托著病怏怏的身子,攜著黎雪衣去了一趟未央宮。
太後趕來時,黎轅已經睡著了,雖然漱過口,擦過身,卻還是帶著重重的酒氣。
太後微微蹙眉,望向王德祿道:“哀家發現王公公現在辦的差事,真是一件不如一件了,眼看著聖上醉成這樣,你們一個個當奴才的,不知道護著主子的周全!這樣沒心沒肺的奴才,留著還有什麼用?”王德祿聞言,嚇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也不敢辯解什麼,隻是一個勁兒地磕頭認錯道:“奴才該死,奴才罪該萬死,太後娘娘息怒...”
太後冷冷道:“你們這些人,一天到晚總把這個死自掛在嘴邊,以為認兩句錯就沒事了?哼!既然知道自己該死,還不趕緊認罪去,還杵著做什麼?”
王德祿見太後娘娘這般動氣,自是一句話也不敢再說了,隻老老實實地跪著,希望自己能挺過這一劫。
好在很快,黎雪衣就替他說話道:“母後也生氣了,還是先去看看皇兄的身子要緊,王公公雖有辦事不利之處,但眼下還是需要他留意著未央宮的裏裏外外,若是罰了,就更耽誤事兒了。”太後聞言,沉默一下,才道:“王德祿,哀家念及你是伺候過先帝的老人兒了,這次就先饒過一回,倘若再敢有下回,哀家可就要拿你給宮中的奴才們做個教訓了,讓他們好好知道身為奴才的本分是什麼?”
王德祿嚇得一頭冷汗,連連應是。
太後隨即攜著黎雪衣的手,過去龍榻邊上,仔細瞧了瞧黎轅。
王德祿則是跟在後頭一路跪行,不敢起來。
黎雪衣見他一把歲數,隻道:“公公既然知錯了,就起來說話吧。”
王德祿小心翼翼地瞄了眼太後的臉色,然後小心翼翼地站起身來。
禦醫們很快就送來了可以醒酒的湯藥,黎轅喝了半碗,又吐了幾口,差不多連一口都沒喝進去。
太後見狀,連忙吩咐禦醫重新去煮,待到遲遲不見皇後冷夕月過來,有些困惑道:“按說,過了這麼長時間,皇後也該知道消息了才是,怎麼遲遲不見人影呢?”
黎雪衣心中一動,想起這段時間,皇兄與皇後因為青美人的事情,彼此心懷芥蒂,親自來未央宮的次數也不比從前多了。
黎雪衣道:“許是,因為孩子走不開吧,沒關係,有我在這裏也是一樣的。母後覺得累了,就隻管回去休息吧。”
太後輕歎一聲道:“哀家也不是累,隻是怕在這裏呆得太久,過了病氣給聖殤上,反而不好。”
太後斷斷續續地病了大半年,遲遲不愈,天天吃著湯藥,把臉色也吃得虛黃,就算沒病時看著也像是病著的人。
若是擱在平時,黎雪衣一定會勸她幾句,但今日她卻沒有,索性直接提議讓太後回宮休息。
未央宮有的人是宮人伺候,黎雪衣也無須做些什麼,隻是靜靜地等在外殿,隨時留意著皇兄的動靜就是。
黎雪衣靜坐了片刻,王德祿便親自上前奉茶,感激她方才的出言相救。
黎雪衣淡淡道:“公公不必謝我,往後當差的時候,可得多用心些,莫要再有下次了。”
“是是是,奴才謹記殿下的教誨。”
他的話音剛落,邊聽殿外傳來一聲通報:“青美人到。”
黎雪衣聞言,心中一動,想來她得寵已久,自己還從未見過她的樣子呢。誰知,就在青美人緩步進殿的一刹那,黎雪衣的鼻尖忽聞一陣異香,很是濃鬱,仿佛是麝香的味道,卻又不是,令人捉摸不透。
而就在她蹙眉之時,她脖子上的雪晶石吊墜,忽地泛起一層淡淡的青光,預示著周圍存有異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