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得知孟臣和有事必須連夜趕回S市,孔思媛立刻衝回房間收拾了自己的行李箱拖到客廳,對孟臣和擠出一臉笑,“讓我搭個順風車唄?”
國慶長假還有一天,如果她今晚不走,明天肯定會被老媽逮去相親。
對於孔思媛的請求,孟臣和心裏是十二萬分的樂意,不過——孔母聽了這話以後皮笑肉不笑地橫了他一眼與孔思逸耳語了幾句,孔思逸就樂顛顛地出門了。
看孔思逸那幸災樂禍的神情,他敢篤定,孔母囑咐孔思逸的絕對不是什麼好事,至少對他而言是這樣。
他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在孔思逸回來之前答應孔思媛的請求然後迅速在孔家消失;二是直接拒絕孔思媛“投懷送抱”的請求繼續安然地坐在這裏等著吃飯後水果。
古人雲:千裏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
反觀他在孔思媛眼前晃來晃去這些年,惡聲惡氣常有,而投懷送抱根本沒有過!
孟家祖訓之一:不能讓煮熟的鴨子飛走!
孟臣和自問是一個優秀的孟家人,是以,他上前接過孔思媛手中的行李箱,牽著孔思媛的手和孔母道別:“伯母,我們先走了。”
——伯母?!
就這麼幾個小時的時間,那隻惦記了他們家小母雞多年的黃鼠狼對她的稱呼就從“阿姨”變成了“伯母”。
孔母很清楚,孟臣和稱呼她為阿姨,那是站在孔思逸朋友的立場上;現在稱呼她為伯母,卻是以孔思媛朋友的身份。
隻是,孟臣和與孔思媛而言,是男性朋友還是男……朋友?這個就有待商榷了。
黃鼠狼膽敢當著她的麵堂而皇之地牽著小母雞的手一起離開,哼!那就別怪她這個黑山老妖出狠招了!
“喂——”孔母左思右想之後,決定先給孔老頭去個電話知會一聲,“Honey,我有一個壞消息要告訴你。”
“咱們家那閨女被人惦記上了。”
“就是那個姓孟的黃鼠狼。”
“——什麼?!”
驀地,孔母的聲音拔高了。
拿著雙節棍進門孔思逸忍不住掏了掏耳朵,才準備開口就見孔母氣運丹田,對著話筒咆哮:“孔老頭,你今晚不用回家了!”
啪——
孔母掛上電話,依然是一副怒火中燒的模樣。
見狀,孔思逸拿出自己的手機開始默數:1、2、3——
果不其然,才數到三,手機屏幕立刻亮了起來——尊敬的孔市長來電了。
“報告孔市長,今天晚上我一定給你留門。”接通電話,孔思逸便打趣著說道。
話筒的另一邊,板著一張臉的孔父輕咳了兩聲掩飾自己的赧然,一本正經地問道:“你媽說孟臣和準備拐跑思媛,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個嘛,”孔思逸斟酌了一下,覺得還是先探一下孔父的口風比較穩妥,“老爸,你對孟臣和的印象如何?”
“單純看年輕人的標準還是看女婿的標準?”
薑,果然是老的辣!目標明確。孔思逸暗歎了一聲,繼而道:“我想,孟姓男子很多年前就想稱呼您老一聲‘嶽父’了。”
孟臣和做事從來都是計劃縝密,既然已經喚了他一聲“大舅子”,想來那一聲“嶽父”也不會太久。至於是多久,就要看他什麼時候能夠擺平他們家那個“二”了!
“這樣啊……”孔父遲疑了一下,“委屈他了。”
這下,他終於知道老媽為什麼會怒氣衝衝地掛電話了。
因為,他也想這麼幹了——
“老爸,今晚如果老媽忘記鎖門,我一定會提醒她的!”
孔父聽著話筒裏傳來的“嘟嘟”聲,無奈地笑著搖頭:一個兩個都是,嘴上總叨叨著說思媛沒用差勁,心裏卻一個比一個護得緊。
思來想去,孔父覺得還是應該給孔思媛打一個電話比較妥當。看了眼掛鍾,雖然離下一個會議開始隻有八九分鍾的時間了,但說上一些家常話還是可以的。
“我是一匹來自北方的狼……”
費翔蒼涼中透著一股堅韌的歌聲在車子裏乍然響起,打破了車廂內的沉默。
孔思媛沒好氣地白了孟臣和一眼,嘟囔道:“你那什麼破鈴聲?嚎得人心煩。”
“好像是從你那邊傳出來的。”
孟臣和這麼一說,孔思媛猛然一驚,“騰”一下從座位上跳了起來,卻不想一腦袋撞上了車頂,“唉喲”聲連連。
“慘了!慘了!我居然忘了老爸打電話來會是這個音樂。”顧不上撞得生疼的腦勺,孔思媛手忙腳亂地開始翻自己的包,“完了!完了!敬愛的孔市長居然在鞠躬盡瘁之餘還能撥冗給我這個升鬥小民打電話,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將包包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手機,孔思媛才想起來出門的時候自己把手機揣在衣兜裏了,忙掏出手機,深吸一口氣後帶著一副“壯烈”的神情按下接聽鍵,“尊敬的父親大人,有什麼指示?”
根據耳畔的聲音,孔父完全可以想象此刻孔思媛正正襟危坐、大氣不敢出、畢恭畢敬地等著他下達命令。
從小到大,他對這個女兒向來是連重話都舍不得說一句,更別說甩臉子給她看了。可不知道為什麼,這女兒不怕時常抄起雞毛撣子就把她一頓胖揍的老媽,卻對他這個老爸一直抱持著一種敬畏的態度。
問其原因,她總是一本正經地反問:“對待為人民服務的市長……不是應該懷抱敬重的態度嗎?”
唉!
“孟臣和在你旁邊嗎?”孔父看著掛鍾上的時間,決定長話短說,速戰速決。
“嗯。”
“我和他說幾句話。”
“哦。”
孔思媛把手機遞了過去,孟臣和正在開車,見狀,挑了挑眉。孔思媛耷拉著嘴角說:“我爸說要和你說幾句話。”
好在已經出了市區,還沒有上高速。孟臣和當即靠邊停了車,拿過手機,“伯父,您好。”
時間的關係,孔父沒有贅言,單刀直入地問道:“思逸說,你拐帶了我女兒?”
孟臣和斷定孔父不會是單純地問話,必定是帶了些許考量在等待他的答案。沉吟了一下,答道:“嚴格意義上來說,是媛媛委婉地提出私奔的建議,而我,積極響應並付諸以行動。”
孔父聽了,展眉一笑,“你稱呼我為伯父?”話裏明顯多了玩笑的意味。
隻是,孟臣和依然不敢掉以輕心,電話那端的人可不是簡單的角色。端看孔思媛接電話時那戰戰兢兢的態度,他便清楚明白地知道,如果搞不定孔父,那他和孔思媛的事肯定沒戲;如果能夠擺平孔父,那麼,至少成功了一小半!
“在沒有征得您的同意之前,我隻能這樣稱呼。雖然,我挺想換另外一個稱呼來稱呼您。”
如果說孔父的問話是正經中摻了三分玩笑,那麼,孟臣和的回答就是玩笑中摻了七分正經。
算是殊途同歸了。
孔父點點頭,眼中露出讚許之色。
這孩子也算是他看著長大的,秉性為人也有些了解的。看來,幾年不見,確實成材了!
那一句話,說得挺好,既表達了他對他們的尊重之意,也毫不諱言地說出了他對思媛的“狼子野心”。
不知道思媛對這件事情的想法如何?
“小孟,”孔父微笑著說,“思媛這孩子雖然有些遲鈍,可誰待她好誰待她不好,她心裏可明白著呢。”
孟臣和一點即透,明白孔父是認可了他追求孔思媛的想法,麵露喜色。
“不過,這些事情還是要思媛自己拿主意才做數的。”
孟臣和揣度了一下孔父話裏的意思,應當是在暗示他不可急進,要有耐心。瞥了一眼身旁從他開始講電話開始就一直眼巴巴看著他的孔思媛,道:“伯父,您放心,我耐心很好。”
是啊!這麼些年都熬過來了,還會急於這一時嗎?
孔父本還打算說上兩句,秘書小張在門口探了探頭,見他在打電話便指了指腕上的表提醒他會議時間馬上要到了。
“開車的時候小心。”
孔父合上手機,歎了口氣。
小張跟隨孔父已有三年,偶爾也會和孔父說些玩笑話。這時見孔父頗有心事的模樣,忍不住打趣道:“市長,我小叔家女兒出嫁前啊,我小叔的神色就是又落寞又欣喜,反正就是看著讓人揪心啊。”
“嗯?”
“就和市長你現在的模樣差不多。”
“是嗎?”孔父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有這麼明顯嗎?
小張也是個猴精的人,聯想到市長家確實有個到了婚齡依然待字閨中的千金,便連聲道起了“恭喜”。
“沒的事。”孔父揮揮手,阻止了小張繼續說下去,“走,開會去。”
說完,率先向會議室走去。
孔父麵上依舊是嚴肅沉靜,心下卻是琢磨起了寶貝閨女遲早花落別家的事情。
推門進入會議室的時候,孔父心下閃過一個想法,驀地一驚,總算是回了神,開始了緊張忙碌的工作。
——嫁人,嫁人……把孔思媛嫁出去怎麼看怎麼都像是在嫁禍啊?
“掛了?”孔思媛驚疑地接過手機,邊將手機揣進兜裏邊問,“市長大人有什麼指示?”
孟臣和笑著啟動車子,避重就輕地學著她的語氣說道:“市長大人吩咐,愛惜生命,小心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