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孟臣和的時候,腦神經第一反射信息依然是——那個喜歡他們家孔思逸的姓孟的。
這句話,孔思媛說的隨意,孟臣和聽了卻是手一抖,腳一顫,險些與前麵的車子撞上了。
“我想,你有些誤會了。”
孔思媛一臉詭笑,語重心長地說道:“哥們兒,解釋就是掩飾啊。”
唉!
孟臣和在心裏歎了一口氣,接口道:“如果我不解釋,你肯定會把這樣的行為曲解成默認。”
孔思媛正有此意,忙不迭點頭。
果然是個二啊!
孟臣和臉上的笑漸漸垮了,眼角的餘光瞥見孔思媛不懷好意的笑,又笑了開來,笑得頗有些無奈,神情卻是樂在其中。看了看路況,孟臣和騰出一隻手伸過去揉了揉孔思媛的頭,“我喜歡的人從來不是孔思逸,一直都是孔思媛。”
嗡嗡嗡——
聽不到聽不到聽不到……她聽不到。
孔思媛僵坐在座椅上,神情木然,一動不動。
鏘鏘鏘——
孔思媛人雖坐如鍾,潛藏在血液中的YY細胞卻是奔騰開來了。
第一種可能性:那是假話。
孟臣和隻是羞於坦承他那點猥瑣的小心思,又不想她繼續追問下去,就拿這些曖昧的話搪塞了她。
如果是這樣,哦嗬嗬嗬嗬……她懂!她真的懂!
第二種可能性:那話半真半假。
孟臣和自認承受不住來自社會各界的壓力,便舍了他們家孔思逸而打算就她。這大抵就是那一招失傳已久的“有總比沒有好”,好歹也撈著一個他們老孔家的人不是?
如果是這樣,她一定花重金聘請夏寧出手,勢必要將這廝揍個下半生生活不能自理——或是下半身生活不能自理也行。
第三種可能性:孟臣和那話是百分百的真話,那麼,這些年他和孟臣和交好不過是“農村包圍城市,武裝奪取政權”的策略,就好比溫水煮青蛙,等到水開的那一天,孔家二老就會立正站好看著孟臣和將她打包帶走,也許還會揮著小手絹送上一句“歡迎再次光臨,俺們家還有個長得比閨女好看的兒子哩”。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孔思媛不寒而栗,偷眼去瞄孟臣和。
如果——她是說如果——是第三種可能性,那麼,她可不可以——繼續假裝聽不到?
打定主意,孔思媛便如老僧入定般目視前方,做好了“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做木頭人”的長期抗戰準備。
孟臣和開著車,不動聲色地笑了笑,打開了車載音樂。
本來,和孔思媛表明心跡應當是幾個月以後的事情。結果,因為那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那個叫周林的男人,他自己將早前擬定的計劃打亂了。
看得出來,她和周林關係相當好,彼此說話時肆無忌憚,話裏話外又總能帶出一些旁人不能參透的不尋常。
怎麼能讓他不全神戒備?
於是,他當機立斷,先表明心跡,然後根據她的反應再決定下一步“作戰”計劃。
他正想著該怎麼開口,她便自己撞槍口上來了。
隻是,不知道她是不是打算這一路都COS木頭人?
“天上人間,如果真值得歌頌,也是因為有你……”
車內各懷心思的兩人沉默著,隻剩下王菲清靈的歌聲。
下了高速左拐的時候,他們的車子和另一輛黑色的沃爾沃險些撞上了。
沃爾沃的車主是一個皮膚黝黑、身形魁梧的男人,當即熄了火,下車走了過來,“真對不起,撞了哪兒沒?人有沒有事?車有沒有事?”說著,又是鞠躬又是敬禮的。
“沒撞上。”孟臣和也不想刁難他,“這兒不能停車,你車停在這兒忒危險了。”
男人撓撓頭,“我也知道啊,可我表弟非得讓我在這兒候著他。應該快來了。再不來啊,我就算沒出車禍也該被警察叔叔帶走了。”
孟臣和和他打了個招呼便開車走了。
車子開出了約有五十米,木頭人孔思媛突然感慨了一句:“人類在進化以後居然還能長得那麼像大猩猩,真不容易啊!”
與此同時,那酷似大猩猩的男人正在打電話,“周林啊,不是老佛爺逼你相親所以你才要到S市避難的嗎?”
“你那相親對象是孔思逸他老妹吧?”
“你個混小子,你是追著人家來的S市吧?我剛看到孔思逸他老妹坐著一男人的車經過,那一臉失魂落魄的……嘖嘖,說吧,你都對人做啥了把人嚇成那樣?小心孔思逸饒不了你!”
“什麼?一會兒見麵說?”電話被掛斷了,男人嘀咕了一句:“還沒問問那小子到哪兒了?”
嘎吱——
一輛車堪堪停在他腳跟前。
正是周林。
“林誌峰,我TM真想讓你過明年的清明節去。”周林沒好氣地說。
“那你咋不撞上來呢?”林誌峰是一點也不怵這個表弟的。他一孔武有力的男青年還能撂不倒那麼個細皮嫩肉的斯文敗類?
“你再胡說八道,我就給你這個機會。”
林誌峰迷惘了,“我說啥了?”
周林瞪了他一眼,悶悶地說道:“我在高速上遇到孔思媛的。”
“哦——”林誌峰拖長了尾音。
“哦什麼哦?”周林惱了,“找地兒請我吃飯去。”
林誌峰覺得他一會兒應該給老佛爺打個電話聊上幾句。
卻說孟臣和問清了孔思媛的住址不容反駁地將她送回住處。
車子才在小區門口停下,孔思媛就開了車門準備下車。
“漠視別人的表白是一種很不禮貌的行為。”
孔思媛下車的動作一滯,機械化地轉過頭看向孟臣和,求證:“你說的是真的?”
孟臣和含笑看著她,“你是問漠視別人的表白這種行為?還是我喜歡你這件事?”
“……”
看樣子,假不了。
孔思媛埋頭COS鴕鳥,孟臣和頗有閑情逸致地靠在椅背上欣賞“鴕鳥”。
許久,孔思媛抬頭瞪視孟臣和,道:“姓孟的,你以為這樣可以嚇到我嗎?你以為我是被嚇大的嗎?”
沒等孟臣和開口,孔思媛頭一低,開始了自問自答:“其實吧,我還真是被嚇大的。因為是嚇大的,所以,你這樣是嚇不倒我的。”
“是嗎?”孟臣和不置可否地一笑。
“你就裝大尾巴狼吧。”孔思媛嗤之以鼻。
孟臣和沒有接話,隻是含笑看著孔思媛。
感受到頭頂那兩道視線,孔思媛渾身不自在,咳了幾聲強作鎮定地抬起頭與孟臣和對視,“我說,你這是又打什麼壞主意呢?這麼明目張膽地看著一小姑娘就是禮貌的行為了?就算你麵前這姑娘……”
孔思媛的喋喋不休在孟臣和的唇貼上來的那一刹那戛然而止。
同一瞬間,孔思媛的身子僵硬,怒目圓睜。敢吃爺的嫩豆腐,爺立刻馬上就打電話給夏寧,揍丫個半身不遂!
雖然身體裏蓬勃的荷爾蒙不斷刺激著孟臣和的神經末梢,但終究理智占了上風,他在孔思媛的唇上淺嚐輒止。
“我說,”孟臣和學足了孔思媛的語氣神態,“這個主意應該不算壞。”
隻這一天的相處,他發現,每每到了尷尬或者緊張的時候,她總喜歡學著痞子的語氣說“我說……”。
孟臣和的臉近在咫尺,孔思媛生怕一個不小心又被占去了便宜,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了。
愣了許久,孔思媛才緩過神來,雙手合力推開麵前的孟臣和,唇齒間憋出兩個字:“流、氓!”
然後,落荒而逃了。
一路跑回家,孔思媛第一時間衝進衛生間刷牙,刷了三遍,眼看著再刷下去就要牙齦出血了才罷休。
這個該死的臭壞蛋!她要重金聘請夏寧滅了他!
二話不說,孔思媛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給夏寧。
電話方一接通,孔思媛便氣急敗壞地嚷嚷開了:“夏寧,你替我去滅了孟臣和那個混蛋!”
“嗯?他非禮你了?”夏寧的聲音帶了些許戲謔。
想到兩人唇齒相依的親密,孔思媛臉一紅,說話的氣勢一下就弱了下來,“那什麼……呃,就是那什麼……”
“嗯,他非禮你了!”
同樣六個字,這次,夏寧的語氣是斬釘截鐵的。
“……”
夏寧在電話那端又道,“思媛,遇上這事你不是應該報警嗎?”
報警說她被非禮了?
然後警察一詢問非禮的具體細節,她一答“他親了我”,估計在場的人都得拿看外星人的眼神看她。
這事兒擱身上,說白了,就是一說了矯情,不說憋屈的事兒。
“他親我了。”孔思媛支支吾吾地將事情的始末說了一下。
夏寧沉默良久以後問了她一個問題:“思媛,他就那麼輕輕地親了你一下,又不是熱烈的法式舌吻,你刷三次牙幹嘛?”
孔思媛無語望天:姐姐啊,她刷幾次牙不是重點,重點是姓孟那混蛋對她耍壞蛋了!
之前那個小片警還誤以為她是女壞蛋,切!她明明長了一張無辜受害者的臉,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