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槍火(1 / 3)

蘇暢緊貼著牆,將身體縮在角落的陰影裏,觀察著不遠處的門崗。

現在是夜裏一點多,剛剛小睡了一覺,蘇暢覺得精神很好,天上的雲層很厚,所以無月無星,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讓他從裏到外的興奮,身上的每個毛孔都在躍躍欲試。

其實這很悲哀,黑夜給了他黑色的眼睛,他沒用來尋找光明,反倒掙紮在黑暗裏樂此不疲——若是沒有白雪送他的夜視鏡,他連掙紮的資格都沒有。

酷。這是蘇暢對於這架眼鏡的唯一評價。

它的外形如何前衛美觀就不提了,那不是重點。重點是,戴上它以後,蘇暢可以像貓或者貓頭鷹一樣看清黑暗裏的任何東西,又不會對強光感覺到刺眼,雖然沒強到像黑暗視覺一樣能夠拉平日間和夜間的視野,但起碼也有昏暗視覺的效果了,這樣他才能在透亮的門崗和黑漆漆的小區內隨意轉換視線,而不必擔心發生暫盲現象。

蘇暢和妖夜約定的行動時間是兩點,如有意外,彼此可以通過通訊器再行研究。妖夜如何在嚴密監視中脫身那是他的事,蘇暢的軟性任務暫時就隻有清理掉門崗——所謂軟性任務,就是完不成也不打緊,反正兩人就沒準備從正門脫身。

之所以不從正門走還要清理門崗,是因為擺在明處的敵人不多,而蘇暢、妖夜兩人很需要一個敵人的聯絡器。

這兩個家夥一胖一瘦,看起來就沒什麼戰鬥力,又因為在明火執仗的外圍警戒,所以防衛很鬆懈。要暗殺這樣的兩個敵人,策略得當的話,蘇暢這個菜鳥應該可以勉強勝任,但那不是他自告奮勇、主動請纓的全部理由,蘇暢心裏另有一層思量不好對妖夜明言:殺人不是殺雞,再怎麼有心裏準備,也需要時間去壓下不適應感。

所以,他早早的趕了過來,藏身於陰暗。

記得有個妖人曾經說過這樣一句妖言:老天總是眷顧那些運氣好的人,蘇暢覺得這話無聊得很有道理,這不,才等了不到半個小時,機會就來了。

一直兢兢業業在門崗前後轉悠的胖子保安突然站定,扭頭向門崗裏的瘦子打了個招呼,轉身向蘇暢這邊走來,走到離門崗大約10米遠時才停住了腳步,按著耳朵上的通訊器恩恩啊啊的回話。

機會很好,可蘇暢卻不敢輕舉妄動。他離那胖子有近15米遠,一是沒把握一擊斃命,二是那胖子的位置太正,瘦子隻要一扭頭就看得到他。也怪蘇暢沒經驗,他選擇的潛伏位置可以同時觀察到兩人,但有所行動的話也更容易暴露,很難說是利大還是弊大。

就再蘇暢開始貼著牆根向胖子運動時,老天再次眷顧了他,胖子恩恩啊啊地報告完,低下頭點了支煙,往斜刺裏走了兩步,解開褲子開始放水。

這位置剛好被門崗的鐵皮牆擋住,胖子又背對著蘇暢,蘇暢毫不猶豫,輕輕向斜前方竄了兩步,半蹲舉槍,瞄準了胖子頭部。

“哧”的一聲悶響,一朵血花從胖子的腦袋上濺了出來,胖子軟軟倒在草地上,嘩啦嘩啦的水聲曳然而止。

血花映在眼裏的那一刻,蘇暢渾身一哆嗦,大腦突然一片空白,仿佛世上的一切都不存在了,草坪、房屋、牆壁、門崗……什麼都不存在了,隻剩下孤零零的瘦保安,以一個可笑的姿勢坐在虛空中,嚼著並不存在的口香糖,翻動著並不存在的雜誌。

蘇暢猛地竄了出去,抬腳邁過障礙,落地溫柔無聲,伏低身體把槍插入槍套,回手抽出藏在腰間的毒針,輕輕推開門崗那虛掩著的鐵門,跨步,直刺。

時間變慢,並且越變越慢,瘦保安費勁地轉過頭,下頷的肌肉顫動著將驚恐傳播到嘴上,翕動的嘴唇卻像兩塊粘在一起的肥肉,怎麼也分不開,憋回了喉嚨裏咕咕醞釀的聲波。鬆開雜誌探向腰間的手一厘米一厘米地向下,越過了槍,直垂到地板上。呆滯的目光一點點的渙散,瞳孔擴大、變色,最後被染成了漂亮的寶石藍,映得蘇暢的身影如惡魔般瑰麗。

檢查電腦,收拾屋子,將兩具屍體拖到樹叢裏,摘下胖子的耳機掛在自己左耳上,井井有條地做完這些,蘇暢一仰身倒在陰影中的草坪上,陡然虛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