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已不再尋覓
北京的車站門口好像是總有提不完的行李,送不完的人流。
在車水馬龍的喧鬧聲中,不經意看到一位女子,上下打量竟是這般紮眼:她帶有一種靜態的美,看上去像林子裏一隻受了老鷹驚嚇的麻雀,羽毛有些散落,眼神有些惶恐。這是一位什麼樣子的女子?生活給了她如何的經曆?她那種有著距離感的安靜帶有一種端莊。
她是羅錦。
羅錦高挑的個子,梳著略顯古典的中西合璧的發髻,身著久違的素藍色帶小花的現代款式的旗袍,舉手投足之間流露著營養不良般的病態美,加之她穿了一雙與灰姑娘成為公主後所穿的水晶玻璃高跟鞋一樣的鞋子,使得她在人群當中不免有著火一般刺人的張揚。她像是一道黑暗中直射人心的光芒,任憑誰也逃不走,躲不掉她的光彩。
羅錦曾在自己的古典文學課上給學生介紹古代文人的美麗與哀愁。她的學生雪辰,一位10來歲的小女孩,安靜得像是湖泊裏的一麵冰做的鏡子,曾問她:“老師,為什麼你總是喜歡用一個詞兒—‘荒涼’?”一時之間,羅錦竟有些失聲,淚水從冰涼的心底直直竄到淚腺。然而在學生麵前她還是止住了眼淚,用著沙啞的聲音淡淡地作答:“這個詞兒呀,嗬嗬,生活中總是有很多幸運者與不幸者,假若你很幸運,那麼這個詞離你比較遙遠;如若你不幸,那麼你會懂得它的含義。”
這天是2011年7月23日。羅錦坐上了一輛北京開往溫州的動車。此時,動車就要開了,羅錦坐在列車的最前排,拿著剛買的肯德基,透著窗看風景。
羅錦背著一個白色帆布的包,去了趟洗手間。她將自己大體收拾了一下:補了麵霜,戴起那條他給的銅色項鏈。羅錦摸著自己胸前的銅色項鏈,細細撫去,心中湧出一個聲音:你,還好嗎?
慕容山,一位年過35歲的中年男子,個頭不是很高,光頭,有著《非誠勿擾》裏孟非式的睿智,戴著一副淺淺的無邊框的白色近視鏡。也許是生活給了他太多蒼涼,別人始終難見他一笑。慕容山也坐這趟列車,隻是坐在了後排。他拿起一張報紙看了起來,一個標題吸引了他:《國內知名女作家羅錦嫁給千萬“富二代”傻子——金木》。慕容山的嘴角開始有些抽動,整個身體像是過電般一樣麻:她,她……我以為她會過得很好,我以為……我以為……慕容山竟然開始抽泣:難道是我錯了嗎?難道是我錯了嗎?羅錦!難道是我害了你……
車廂裏傳出很多笑語,慕容山的心卻垂到了地底。他向洗手間的方向走去,隱隱約約一張素淨的麵頰停住了他的腳步,他不由地叫到:“羅錦?”
耳旁透過一道熟悉而陌生的音色,刹那間羅錦的眼淚不禁掉了下來:“是你呀?”
車廂裏靜悄悄的,羅錦心潮起伏,麵容卻平靜如水。慕容山讀得懂羅錦的表情,他心痛到了骨髓,自己的心好像也在流血。
“你過得還好嗎?”十幾分鍾過後,慕容山終於開口了。
“好呀,你呢?”羅錦的心裏靜悄悄地流滿了淚液。
“也好。”
簡短的對話,誰說能承載得住這三年的離傷?
動車依舊在行駛當中,外麵陽光明媚,有花有草,有房子有人們。羅錦的腦袋陷入一片空白,慕容山心碎到了極致。羅錦依舊吃著肯德基,仿佛怎麼也吃不完;慕容山依然看著報紙,好像怎麼也讀不透報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