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時候四處麵試。因為有過工作經驗,反響還不錯。最後選定到一家化妝品工作做櫃台銷售小姐。月薪兩千,經理是個女人,早年打工也吃過很多苦,理解我的處境也很照顧我。
遞交辭職報告給丁鵬時,他沒有說話。
沒有接我的辭職信,也沒有抬頭看我。
甚至沒有問我為什麼。
他隻是說,不要走。
請你不要走。
請讓我看見你。
他說,請求你。
請求你。
我沒有離開。
對化妝品經理的好意萬分抱歉,然後繼續留在貨運公司,渾然度日的忙碌,無視丁鵬與他妻子的溫馨,假裝什麼也沒有發生。
偶爾和丁鵬視線交彙的時候,倉皇錯開。
林傑愈見開朗,許多事上變的積極。有很多事都是他在主導我,而非我主導他。
拉我去散步,纏我一起逛超市。在社區大媽的介紹下,租了各種五六十年代的舊影碟,和我在家重溫抗日戰爭。
不再出去吃飯,而是他親自下廚。林傑非常聰明,廚藝精湛,沒多久我的嘴巴就被他養刁。
我不知道這樣算好還是不好,林傑越來越有個人意識,大腦機能趨於完善,書上說這是記憶力恢複的特征。
如果他恢複記憶,會不會改變我們的現狀?
林傑對我說,他要出去工作。
這令我驚慌失措,強烈感到這會是失去他的開始。
不準,不可以,不允許。
我專橫地否決,沒有林傑質疑的餘地。
滿以為林傑會乖乖打消這種荒唐的念頭,就像以前一樣,雖然會委屈,但是無條件按照我說的去做,將我的話奉為聖旨。
然而林傑此次出乎我的意料,決心從未如此堅定。他趁我不在家,偷跑到建築工地做臨時工,而且一連做幾個禮拜。我雖然感到林傑臉色似乎較平時蒼白,卻什麼異狀也沒發現。直到一個月後,林傑在工地發生意外,回家來時頭上大麵積包紮著紗布。
我大驚失色,林傑卻笑的如孩童般天真,興奮地揮舞著一疊鈔票,告訴我他賺了五百塊錢。
我驚訝。驚訝過後,隨之而來的是憤怒。為了區區五百塊,竟然跑去做這麼危險的事情,他到底有沒有想過我會擔心?他賺的那點錢,還不夠他的醫藥費!洶湧的怒氣在胸口遊竄,我先是冷冷質問,接著音調抬高,後來完全是在尖聲大罵。足足四十分鍾,林傑一句話沒有說。站在那裏,低著頭,似乎意外我竟然沒有和他一起高興,非常委屈的樣子。最後我罵累了,喘口氣喝水想接著罵,林傑忽然抬頭看我。
小音,買房子需要多少錢?
我被他問的猝不及防,完全跟不上他的思維。你說什麼?
林傑表情天真的單純。社區阿姨說,買套房子至少兩萬塊,我想問有沒有更便宜點的,比現在這間小點也沒關係,兩個人住就夠了。
我糊塗。你到底在說什麼?
我想買房子。林傑說,可是按照我現在的賺錢速度,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買的起。
我被他的話炸的大腦一片空白。你想買房子幹什麼!
林傑沒有正麵回答我的話,語氣從未有過的認真。小音,我知道你很想你哥哥,半夜睡覺都會念到他的名字。可是我們不要回去了好不好?我很喜歡這裏,我想和你一起生活在這裏。不是暫時居住,而是永久的。我們不要再租房了,買房子住下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