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是,但我不一樣,”宋青海靠在肖芹萍耳邊說:“我在你身上的時候,是一部在高速公路上飛馳的大巴。”

“去你的。別人還是雙層大巴呢。”肖芹萍撒嬌地說。

“那我就是交警——有我在,保證他們上不了路。”

跟他們在一起,慕容芹感覺自己成了多餘的人。

喝完早茶,已接近中午十二點了。雨小了很多。

宋青海打電話不知從哪裏叫人開來了一部車,然後把開車的人支使走,自己開車送她們回深圳市內。他說自己開車比較刺激。

回來的路上,肖芹萍和宋青海特別開心,真是精神抖擻。

還沒走出蜿蜒曲折的山路,前麵的車龍就已排了好遠。塞車了。

慕容芹們他把車停了下來。前麵的司機說:“前麵公路被大水衝斷了,塌陷處水很深,看來要等好久才能通車了。”

很多司機都探出頭來罵娘。人們都無聊,也都幸災樂禍。

後麵的車一部接一部緊跟而來,整條路上塞滿同方向的車,好像是一條單行道。

已經沒有退路,大家都聽天由命地等待著。

宋青海和肖芹萍一個是樹,一個是藤,纏來繞去。慕容芹很尷尬,隻好說:“你們聊,我去前麵走一走,看看怎麼回事。”

走了大約半公裏,她才看到公路被山坡上洶湧瀉下的大水衝垮了一處不深不淺的坑,有不少行人和圍觀者在周圍徘徊。

此時,有個留寸發的中年人急匆匆從慕容芹身後走了過來。他把皮鞋脫了,走下水坑試探了一下深淺,自言自語:“不太深。”然後回過頭對著眾人喊:“水不太深,大家過來幫一幫忙,把路邊的石頭搬過來填一下,車就可以過去了,不然要在這邊等到什麼時候?”

留寸發的中年人誠懇地喊了三遍,沒有人響應他,大家都像是無聊的看客,事不關己。

慕容芹想到魯迅筆下那些觀看外國人殺自己同胞還伸長著脖子的麻木的中國民眾,覺得人有時很悲哀。幾千年來麻木的本性沒有幾個能改。

其實,路邊的石頭很多,不知道是從山上衝下來的,還是原來修路時就遺留下來的,一百多個圍觀的人,每人隻要搬幾塊石頭填埋一下,車就可以通行了。但大家竟然都無動於衷。

留寸發的中年人看到沒有人過來幫忙,就自己動手搬起石頭去填埋。汙水濺了他滿身,他渾然不知覺。

慕容芹的力氣小,搬了一些小石頭去濫竽充數,中年男人給慕容芹投來敬意的微笑。後來,可能是慕容芹的真誠感動了人,幾個年輕的小夥子也跑過來幫忙了。

大約半個小時,他們搬來的亂石頭就把這個路坑填平了,車開始一輛一輛地爬過去,中年男人站在旁邊指揮,儼然像個訓練有素的交警。

宋青海的車開過來了,慕容芹打開車門坐上去,在她關車門的一瞬間,發現中年男人在向她點頭表示謝意。

中年男人的車還在他們的後麵。也許他是指揮所有的車走後,自己才會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