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四章 田老爺怒毀兒孫福(一)(1 / 2)

二人一路走去,卻全然不知小玉如玉石般清脆的聲音引出了一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那黑臉大漢。這大漢原本幹的就是打家劫舍的勾當,吃了官司,才變姓名,入了丐幫,流落到這荒村破廟裏來。他是吃喝玩樂一應俱全,之前得到的不義之財,多是散入了花街柳巷之地。而今畏首畏尾的,早已不自在了多時,當然不會如其他做久了乞丐的人一般對沾了灰的饅頭毫不介意。小玉的聲音,甜亮悅耳,一下子就把這黑臉漢子的心給勾了起來,故才偷偷尾隨出來瞧個究竟。因在後麵,始終隻能瞧得背影,不得瞧見小玉的正麵,然單是那背影,就已有說不盡的花心,偶爾的側影,更是讓黑臉漢子瞧得如霧裏看花,心癢難耐。“這背影便已如此動人,聲音又這般好聽,縱是我逛便縣城的大小女肆,也不曾見過這等姿色,花魁怕也比她不上。”這麼一想,黑臉漢子的腳便轉不了方向,直直地跟進了二人,一心要瞧得小玉姑娘的麵目,竟然跟了許久。

日頭漸漸出來,天有些熱了。許真見小玉臉上有汗滲出來,頰帶腮紅,氣喘微微,那心頭似有一隻小兔子在活蹦亂跳,竟是連大氣也不敢喘出來。心疼小玉姑娘,便壯著膽子道:“小玉姑娘,現在天已熱了起來,小生家也離這裏不遠了。姑娘不妨先在大樹下歇息一會兒,不然,就是到了家裏,家母也會責備小生沒有好好照顧姑娘的。”許真用衣衫把樹下的大石頭拂了好幾遍,方才對小玉道:“姑娘,請。”我略一施禮:“有勞公子了。”其時,樹影漸長。許真額上也已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我將身子挪到大石邊上,道:“許公子,你也到樹下來吧,這塊石頭很大,可容我二人相坐。”許真心裏巴不得,卻到底未經男女之事,隻是不敢,“小生就站在這兒吧,也可為姑娘遮些陰涼。”我心裏真是百感交集:多少人一肚子壞水,許公子卻白如清水,雖有些呆氣,雖有些傻氣,然始終不失為一個正人君子。又不禁對許真多了一些敬意。

那黑臉漢子見二人停下來,便趕緊尋了個高處去瞧小玉的模樣。平日裏他頗嫌這村裏的路七彎八繞地費事,今日卻甚感激,若是直道通到底,今日是斷無機會看到正麵的。黑臉漢子爬上一顆樹,隱身於枝葉間,直把眼瞪大了瞧小玉。這不看不打緊,一看,魂都飛到了半邊天外,“乖乖!世上竟有這等美人。天仙下凡也不過如此啊!若是能將她睡上一睡,死了都心甘。”若不是抱緊了樹枝,當時就會失神掉下來。便一動也不敢動,把小玉盯得是目不轉睛,唯恐少看了一處,唯恐少看了一時。真是恨不得將小玉吞到肚裏,放在手裏,關在屋裏,由他細細賞玩個十天半月方才解饞。

“許公子,你真是好人,還特地去給廟中的乞丐送饅頭,村子裏像許公子這樣的人,再難找出第二個了吧?”我試著打開話題。

“姑娘謬讚。惻隱之心,人皆有之,小生不過如此而已。”

“好一個惻隱之心。公子真仁人也。有那年老體弱的乞丐,多給一些幫助也是好的。可那黑臉漢子,年輕力壯地不好好謀生路,卻去做乞丐,這就不好與其他乞丐相提並論吧!有的吃就不錯了,他還嫌這嫌那的,不知情的,還以為他是大爺,公子是下人呢!”我氣呼呼地說道。

“姑娘莫氣。人皆有不得已,但凡有其他選擇,那黑臉漢子也不會選擇做乞丐。況且,誰人不好美惡醜?誰人不欲潔飲食?姑娘又何必動怒?”許真倒真是寬厚仁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