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陣風起,當頭的許寡婦也受了驚,猛地停了下來,許真避讓不及,直撞到許寡婦背上。待定下神來,沒發現什麼,方才自嘲道:“我道是什麼,原來一陣風,倒把我嚇了一跳。”
既是虛驚一場,一行人原本有些提著的心便也鬆了下來。本來,這是個好日子,許寡婦的繡活也很受歡迎,都是值得高興的事啊。
走過這個山頭,就能看見通向村裏的大路了,我暗暗笑自己多疑,大概,是自己太膽小了,才會如此心神不寧。
誰知,正大家都放下心來的時候,卻正前麵冒出一夥人來。都是一身黑衣,蒙著臉,手裏揮一把大刀,那虎背熊腰的體形,擋在前麵,就像一座山,眼裏都是一股子邪氣,那刀,白慘慘的,越發地嚇人。
“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錢。”那當頭的漢子似乎是頭,當頭一吼,把我們都嚇了一大跳。其他的幾個都在他後邊跟著,把路堵得嚴嚴實實的。
許寡婦緊緊把兒子摟在懷裏,終於,從包袱裏摸索出今天在集市上掙得的一些碎銀子。“幾位大爺,奴家一個寡婦,養大兒子不易,沒什麼錢財,還望大爺們開恩,放過我母子幾個。”
那當頭的蒙麵漢子瞥了一眼地上的散碎銀子,“哼,就這麼點碎銀子,買你們三條人命,也忒便宜了些。”
許寡婦急了,登時就跪下來,還拉住我和許真,一起跪了下來。“大爺,實在是沒有了,若有,又怎敢在大爺們麵前藏私?幾位大爺,發發善心,我們母子,會一輩子都念幾位大爺的好。”說著,就磕起了頭。
那當頭的一個走了近來,“看你們幾個,也實在不像個有錢的,我看,你們幾個,就她還值點錢,把她留下,本大爺就放你們走。”我頓覺不妙,卻又心存一絲僥幸,慢慢地抬起頭來,卻發現那刀尖,不偏不斜地指向了我。我的腿都軟了。我能怎麼辦?跑嗎?我跑得過這幾個壯漢?自成人後,我隻是一個普通的弱女子,如何與這幾個壯漢鬥?
可我又心存一絲期盼,雖然明知這期盼很小。我望向許寡婦,哀哀地叫了一聲:“許大娘。”卻是嗓子啞了,再也說不出別的話。
許寡婦也愣了,可抓住許真的手也越緊了。許寡婦對我磕了一個頭:“小玉啊,你是個好姑娘,我們家許真沒這個福氣討你做老婆。我一個孤老婆子,就指著真兒養老送終了,我這裏給你磕頭了,是我們對不住你,回去我天天給你上香。”
“娘——”許真也有些詫異,可許寡婦一個眼神就讓他沒話了。
我的眼花了,雖然知道不該期盼,可是,當這一幕來的如此真真切切,我又怎能不心痛?
我恨啊,恨我如此弱小,恨許寡婦如此薄情,恨許真如此不像個男兒,他舍不得我,我知道,可他還是被許寡婦給拖走了,盡管他望向我的眼神如此絕望。可是,我更恨,更恨這幾個強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