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嫌這日子過得太平淡時,大風回來了。
大風這次回來,九死一生。押送的藥材很貴,卻又經過一處疫區,哪個見了藥都眼紅。都是老百姓,大風他們這些押鏢的,也下不了手,可又不能失了鏢,便貨物喬裝,避了行人,專揀天黑趕路。可騙了老百姓,騙不了奸商。這是奸商們發藥材財的好時機。奸商們組織了一夥會拳腳的家丁,還用上了火器,大風他們拚著一死,才衝了出去。
鏢是送到了,老板很高興,多加了賞錢。可大風累了,十五年了,身體受不住了,內傷外傷,折騰他陰雨天就睡不著覺。大風請辭,老板稍加挽留,便算了工錢,又封了一個大大的紅包,大風就回來了。
“這次回來了,就不走了。”大風有些疲累地說。
“不走了就不走了,家裏不缺吃穿。”林大哥說。
阿蓮給大風的椅子上墊上椅墊,坐上去舒服些,又端來一盆熱水,給他泡腳。
大風很罕見地,拿出一根銀釵,送給阿蓮,“阿蓮,這些年走鏢,也沒給你帶什麼東西。以後就不走鏢了,這根銀釵,你收著吧。”
阿蓮很歡喜地收過,又忍不住用衣襟擦擦眼睛。
“我們都老了,你怎麼還跟小丫頭似的愛哭啊!”
阿蓮笑了,有些不好意思,便躲回房去。
說也怪,原先那個樂嗬嗬的,整天話不停的小丫頭,如今完全變了,再也看不出當初那個圓圓臉的小丫頭的影子了。
大風,卻再也不似之前一般,一根木頭,一杵就是一整天。每次走鏢回來,都能對著小玉說上許久。隻是,他也老了。
淩爺,林大哥,也老了。雖然先前覺得自己體力不如從前,挑水的步子不及以前輕快,可直到大風回來,說以後再也不走了,才明明白白地感受到,自己老了。
這天夜裏,大風沒有和淩爺喝酒,卻是和阿蓮講了很久的話。第二日,大風便拉著阿蓮的手一起走到林大哥麵前,雙雙跪下。把林大哥驚了一跳。
“你們這是幹什麼?”
“我們想成親,請林大哥主婚。”林大哥一喜,多少年的心事了,如今總算有了結果。林大哥將二人扶起來,“這不是好事嘛,跪什麼,把我嚇了一跳。我道阿蓮今日有些不一樣,原來是頭上插了根簪子。”大風和阿蓮不好意思地笑笑,似乎也為嚇著了林大哥感到不好意思。
“你們,準備什麼時候辦喜事?”這可是大事,也是多少年林宅都沒有的喜事,可不能疏忽。“我給你們辦一個熱熱鬧鬧的婚禮。”林大哥興奮了。
大風看看阿蓮,見阿蓮點點頭,才說道,“大哥,我們都這麼多年了,也不急於一時。小玉的事,我也聽阿蓮說了,我想,得把小玉安頓好了,我們才能放心,所以——”
“所以,你們得緩一緩。可是……”林大哥心裏一沉,要讓小玉順順利利地出嫁,談何容易!
“我再找小玉談談,”大風趕緊接過話題,“這些年來,小玉都喜歡聽我說話,也許我的話,她能聽。”